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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尘世第三季

类型:欧美剧美国2017

主演:贾斯汀·塞洛克斯,凯莉·库恩,玛格丽特.库利,艾米·布伦尼曼

导演:咪咪·莱德

安琪云1

剧情介绍

HBO也宣布续订了刚结束第二季播出的《守望尘世》,并宣布第三季将会是剧终季。

像是接受某种未知的感召,《守望尘世》已经追至第三季。这部时刻散发着迷离气质的剧集,在第三季即将迎来剧终。追至此,期末考试周已悄然向我步来,为给这部剧集画上完美的句号,防止因为集与集观看间隔过长而导致韵味折损,所以才打算承前启后,按集抒感。

日本的河濑直美导演的前两部长片《萌之朱雀》和《沙罗双树》,都涉及了“神隐”这一元素。通过一人突然的行方不明,不知去向,来探讨一些哲学或情感的问题。《守望尘世》缘起一次全球突离事件,百分之二的人口在那日突然消失,留给遗世者(the leftovers)诸多考验与难题,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两者的主题有些许共通之处。第一季和第二季的故事分别发生在Mapletown和Jarden两个小镇,这一背景设定又可以视作某种程度上对《双峰》系列的沿袭。而《守望尘世》在无尽的发问和讲述中间,却不像普通的美剧一般每一集元素都塞得满满当当,而是靠着暧昧的人物形象塑造和一直存在的终极问题去营造气氛,渲染情感,这一点和《双峰》是高度相似的。可以说,《守望尘世》其实并不是许多人所说的“非传统美剧”,事实上它是与《双峰》这一重磅美剧风格一脉相承的。

在第一季中,Mapletown的诸位为观众奉上了一部“后灾难”世界下的心理重建剧。一场大火后,第二季的故事转到Jarden,一个号称被上帝赦免(be spared)的小镇,主角们开始发力,不断向上帝发问,同时并行着另一个老朋友GR的故事,这场宗教之争最终以Kevin死而复生暂时画上句号。第三季回来了,这次的故事则发生在第二季GR攻击摧毁Jarden小镇三年后。

第一集:The Book of Kevin

回到Jarden,这里的人们在等待14天后的突离纪念日的到来,总是担心这一天到来会发生什么。而牧师Matt却回答道:"Nothing's going to happen on the 14th unless everything happens on the 14th." (如果不是所有事情都在14日发生的话,14日什么都不会发生。)

开场设定在1844年,和第二季开篇的史前人类的故事相似。有了前两季的经验,相信对这种旁逸斜出观众已经略摸清套路。由此想见,这一次的旁逸也是与整季的主题有关。开篇进入了信奉巫术和宗教的貌似工业革命时期的欧洲地带,而这个地方极有可能是英国(经豆瓣dopang 指出此地是澳大利亚的阿德莱德,多谢)。在迷雾氤氲中,站着三口之家,母亲是信仰宗教的,她相信如要被上帝带走须得天时地利。于是趁着夜色,她爬上屋顶等待雷暴降临,将她带走。可事与愿违,尽管她遵从了这些指示,她却并未被上帝带走,而是灰溜溜地爬下屋顶。 这里一个问题就被抛出来了:如果世界并没有结束,我们该怎么办?

简短的开头就抛出了可能是整季终极问题的问题,节奏之快可以想见。而剩下的部分都在帮观众重新进入这个小镇,告诉了大家都很关心的剧集人物的现状:Kevin留在Jarden担任起了警察局长,Nora失去了Lily,Laurie留在Jarden并和John在一起,而John因为Evie的离去开始转而信教并相信女儿依然活着,Matt和从昏迷中清醒的Mary育有一子Noah,Jill应该是在外面上学,Tom变成当地的一名警员。Matt,Michael和John目睹Kevin多次死里逃生,甚至在被枪直击胸口后还能好好地走回来。因此,他们一致认为Kevin就是上帝或者与上帝有关,并开始写一本关于他的书。Kevin问他们索来那本书,正要将其烧毁时,远处的天空飘着“13 DAY TO GO”,几只鸽子在周围盘桓,随后向远处飞去,飞向一位神秘的人的笼中。

第二集 Don't Be Ridiculous

其实这集叫Heartless Bitch也可以,因为播到第三季已经好几个人这样评价Nora,而这一集是Nora的主集。在《守望尘世》中,Nora这个角色十分饱满,饱满得让人久久不愿离开,很想多作停留好好感受,让我称之为Heartless Bitch更是不可能。看至现在,或多或少多厌恶过剧中一些角色,可谈到厌恶Nora,却一次都没有。想了想理由,其实是因为Nora在我看来的,是近乎完美的,是编剧安置在剧中的一个让人可以暂得安缓的慰藉。

1/12800是个极其小的数字,虽然不及彗星撞地球的七百万分之一,但是谈及缘分时仍然会有人感叹“万里挑一”,实难相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数字十分遥远缥缈,完全没有概念。在《守望尘世》的全球百分之二人口突离事件中,Nora一家四口,丈夫和一双儿女都作为突离者离去,而这个概率正是1/12800。身陷如此令人悲恸的境况的Nora能够拿起纸笔以DSD防欺诈员去问同样境遇的人问题,一次,又一次撕开快将结痂的伤疤,被人唤作Heartless Bitch就也可以理解。作为遭遇十分罕见的遗世者,外人一次次遇见她都说一句“I'm sorry for your loss”,甚至帮她付账。这种极其客气的话语一次次蹦出,伴随得却更多是一种可怜的神情,而非可惜,似乎失去一个亲人或朋友的遗世者可以在Nora这找到一丝“我还不是最惨的人”的优越感。优越感是个麻烦的东西,一面可以让人知足常乐,一面又能让人怀有连自己都会心生厌恶的心态。

Nora当然不Heartless,编剧在剧集里穿插了多次她泪湿眼眶乃至失声痛哭的剧情。而我前面说Nora在我看来是编剧对后灾难困境下的完美人格的投射,正是因为她的克制。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在别人揭露出自己的弱点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不悦、反感乃至厌恶。在这些遗世者中,Kevin因为妻子加入GR而变得戾气十足,数数一句他一集说几句F**K便可知;Liv Tyler饰演的角色因为自己妈妈在突离日前去世而抛弃未婚夫,深陷过去,久久不愿和解;还有很多人因此失去理智,极端之举频出。这是现实,深陷这种情感困境,亲人不知去向,可以说是尸骨无存,换做是我,我恐怕会疯癫。可是Nora没有,在这种悲恸下还能去做DSD防欺诈员,能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肆意发泄,能抚养lily之后又亲手将其归还,何其不易。对她被揭伤疤的反应的描写,更是让这个角色有血有肉,而作为一般人的我,产生依赖这个饱满的角色的感觉的理由也可以想见。很简单,我做不到,而克制但又不麻木的Nora成了看剧时恓惶无助的靠脚点。Nora应该是这个系列最让我喜欢的角色。

时空穿越是影视作品中恒久的主题,它满足了人们希望凭借一己之力弥补过错或者改变现状的愿望,常久被人追捧。但是穿越的条件却很少有人想过,以为纵身一跃便可穿越星辰,逆时而行。一个遭受了与Nora概率相同的突离事件的演员找到Nora,来问Nora是否愿意抛下现在的生活,穿越去见自己的家人。这样一个重磅问题就这样向观众抛出。试着想想,在经历七年的生活重建后,有天听到有人说“嘿,现在有种技术能让你穿越时空去见你突离的亲人,你要不要去?”这还真的一时难以回答。《陆犯焉识》里对这种情况的描写其实可以类比,长期缺位的家人在你经历漫长的心理修复时期突然回来了。你心心念念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回来了,在习惯了他的长期缺位的之后回来了,恐怕这给人的考验不亚于当初接受他离开的事实,重新适应一种东西尚且需要时间,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回想起第二集,有一处十分喜欢的地方,就是Nora去找Erica发泄,之后Erica提议去她新买的蹦床看看。两人随着Wu-Tang Clan的摇滚乐,在蹦床上一上一下,镜头这时放慢,两人的身体就这样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第二集得见片头,其实依然沿用的是第二季的人物剪影,只不过将Iris DeMent的Let the Mystery Be这首country music换成了一首摇滚乐,不过调子依然有些欢快。而第二集从开头配合Jarden镇上的嬉皮士而选择的口哨声和摇滚BGM,加上前两季又有Let Your Love Flow这类的欢快的音乐,其实可以看出制作方在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划破始终弥散的阴郁,这些插曲让人心悦,也可以一窥制作方在剧作方面的用心。

第三集 Crazy Whitefella Thinking

在偏远地区,土著人仍经常形容自己(较中性的)为Blackfellas,称白人为Whithefella。这一集下线已久的Kevin Sr.终于上线,伴随着录音机Kevin Jr.的报道声爬上岩壁远眺。熟悉前两季的朋友应该记得在第一季的最后,Kevin Sr.结束了疯癫状态,一本正经地告诉儿子自己要去遥远的澳洲定居。而前面的Whitefella 就是指的这个偷窥原始部落神秘仪式的邋遢老头。说起澳洲的原始部落,历史可谓悠久, 据说他们40000多年前就来到了澳大利亚,由于澳大利亚遗世独立的地理位置,当时他们与世界上的其它地方基本完全隔绝,以打猎和采集为生。直到后来,英国人发现了这,当地的土著也遭受了残忍的迫害和屠杀。今时今日,一些土著已经进入现代文明体系,住高楼,穿洋服,澳洲很多街道,地点,建筑的命名上,都是由土著语言音译过来的。最经典的,就是墨尔本的图拉马林机场Tullamarine Airport。而另一些土著依然会片衣裹体,围着篝火跳舞,嘴里还吐着神秘的话语。仔细联系一下,或许正是这种莫测原始的仪式吸引了Kevin Sr.,他想借此来拯救万民于即将到来的14日天降惩罚。他试图沿着songline来收集古老的歌谣,以求寻找破除这一即将来临的天降惩罚,他的Crazy Thinking贯穿全集,有些喜剧效果,但最终将观众带到了Grace身边。

遥远的澳洲,与美国相隔国际日界线,发生突离事件的那天是当地时间的15日。当Kevin Sr.和Grace也就是第二集末尾用麻醉枪对付Kevin Sr.的妇人提起本地的突离事件时,突然有种莫名的心酸。遵循《守望尘世》系列的信仰主题,这一集的信仰发问来自Grace。面部满布皱纹的她,连眼泪里都流着对信仰的质疑,自己是个信徒为何那一天(15日)自己的家人也会消失,自己会遭受这一天降惩罚。Kevin Sr.不能回答,没人能回答,因为上帝是沉默或者可能不存在的。那缘何她会用十字架淹死警察局长,心心念念地寻找Kevin呢?答案得回到第一集。

Kevin Jr.在第二季第八集international assassin中给观众带来了一场生动的穿越戏,他依靠自我了结才进入那个梦幻之境(Fancy Hotel),在结束了GR前首领的生命后,回到了现实中。而在第二季结尾,他被枪击中后却能踉踉跄跄地步入自己家的小屋。这一切切,满足了不需要解释的观众的观看需要,但却远远满足不了与他同一世界的人的好奇。以Matt为首的一群人开始撰写圣经续集——《凯文传》(我乱取的名字),这本书俨然成为后灾难时代的圣经。所以在万念俱灰的Grace寻见此书时,阅到一个名叫Kevin的警察局长,几次死里逃生,穿越死亡之境,去往遥远的那个世界与突离者交流。久旱逢甘露,Grace一应忘记了曾经对上帝的质疑,开始相信Kevin是上帝之人,并开始漫长的寻找,开始了重拾信仰,并不惜淹死误认警察局长来验证《凯文传》的真伪。

《冬日之光》是伯格曼有名的神之沉默三部曲之一,其中的牧师在信仰动摇后冬日暖阳突然泻进窗棂,顿时融化了北欧的肃杀。可最后他却依然选择在寥寥无几人的教堂继续布道,选择继续欺骗自己,因为如果他抛弃了这一精神支柱,他将生无所依。我也这样解读Grace的行为。这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在对上帝产生怀疑后,信仰动摇后该怎么办?Grace选择了寻找新的精神宿主,牧师选择了假模假样继续布道,当然也会有人选择“冬日阳光”。

But Jesus,it is fucking hard!第三集,没有给我们答案。

第四集 G‘day Melbourne

当一句极具澳洲特色的G’day被电视主持人说出来了,仿佛才感觉真正到了澳大利亚。Nora和Kevin,一个身上绑着两万现金出境,一个胡子拉碴大有学其老爹疯癫人生的趋势,飞越大洋,落地澳洲。很明显,他们在这一集开始了各自的“Good day”。作为整个系列情节结构比较清晰的一集,这一集的作用十分明显——为两位主角的分离铺垫。那么分析两位主角的活动便成了要义,而两位主角这集的活动也基本可以套用Freytag's Pyramid来进行解释。

Freytag‘s Pyramid是德国戏剧家弗雷塔格对亚里士多德以降到19世纪中期的古典情节观进行总结的一种范式。分为开头、发展、高潮、尾声、结局五个部分,开头对人物性格进行铺陈后需要一个诱发事件(inciting incident)从而发展然后达到高潮,最后主人公会对所面临的境况做出一个决定(resolution)以结束故事的发展,最终迎来结局。

Nora的性格铺成已久,因为一个穿越的邀请,她来到了澳大利亚,紧接着接受指示来到了一个“基地”进行穿越者资格检验,这一线故事在检验不通过后达到了高潮,然后Nora决定回到房中拆掉烟雾检测器,借烟浇愁,最后独坐酒店床上。

Kevin在第二季被Patti纠缠已久变得迷迷糊糊,为了跟随Nora也来到了澳大利亚,在Nora独自赴约后,他在电视直播里看见了神似Evie之人,并因此追去。这一线故事则是在Laurie点拨下,Kevin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幻觉所致达到高潮。然后他回到房中失落无比,和Nora争吵,烧掉了《凯文传》,离开了酒店。

利用Freytag‘s Pyramid分析出来的故事结构,其实相当无趣,因为所有的故事都基本适用于这个范式。那么第四集有何不同之处呢?我的答案还是迷离的气质。很多细节是藏起来的,并没有坦白地完全摊开。我们不知道为什么Nora会被拒,不知道为什么Kevin会出现幻觉,不知道为什么Nora对孩子的态度那么暧昧,也不知道Kevin为什么迟迟到现在才去烧毁那本书。如果一定要试着给个说法的话,这部剧一直以来的营造就会毁于一旦。

但有一点,可以探讨的,是Nora和Kevin两人为何背离。因为两人在后灾难困境里要去的方向其实并不一样。Kevin其实没有亲人突离,而Nora遭受了1/12800概率的突离。有一点很值得注意的是,Nora失败回来问Kevin为什么当初不阻止自己送走Lily。问出这类问题都是人之常情,“你当初为什么不怎么...”的句式背后是对现状的不满愤懑和不愿独自担责的脆弱。Nora的“突离症”一直都在,但是在穿越者资格检验失败后,在这一次可能能弥补心中遗憾的机会丧失后,她的脆弱突然趁势强大,让她变得有些不可理喻。这一切,不懂亲人突离是何滋味的Kevin自然不懂,他的反应是“你该停止下来,做个正常人,不要再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此时,两方暂时不可调和的争吵占了上风,短时间的换位思考成为奢望。

最后当警报响起时,Kevin只回头望了望,依然坐上了偶遇的父亲的车,离开了酒店。而Nora在Take on me的动感歌声里,任由爆破水管的水四溅,眼妆花得不成样子,这时灯光一闪一闪,镜头推成特写,Nora的眼泪和水混杂在一起,已难以分辨。

第五集 It‘s Matt Matt Matt Matt World

如果有看过斯坦利·克雷默1963年的电影《疯狂世界》( It's Mad Mad Mad Mad world),应该很明显可以看出这集名字对这部电影的致敬。Matt不仅读音与Mad相近,而且作为上帝最忠实的粉丝,他也可以被称作一个疯子。这集名字透出的信息:1.这集是Matt的主集;2.这集很疯狂;3.涉及了四个常驻角色。同时,这集也可以被视作挑战上帝最直白的一集。

像第二季的第五集No Room at the Inn一样,这集是Matt的主集,另外有趣的一点是Matt在他的主集里都会受伤。先说为什么这集很疯狂。Matt为了救远在澳大利亚的Kevin在14日前回到奇迹公园,租赁一家货用飞机,决定前往墨尔本,展开跨洲救援行动,这是一点。而在飞机因故迫降于塔斯马尼亚(位于澳洲主大陆东南方的小岛)后,必须乘船前往墨尔本,因而不得已上了一艘被神秘cult组织包来用作性爱狂欢的船。他们奇装异服,举止奇特,还押了只狮子上船,共同“信奉”着关于弗雷泽的传说。他们纵情声色,尽享肉体之欢,不管外界发生何事。这是一点。但是这集的重点却不在这些尺度颇大的场面,却在于船上那个神秘的红帽人。

红帽人,和Kevin有着相似的经历——死里逃生,也同样因为后灾难时代信仰的动摇和迷茫,他在澳大利亚也被有些人称之为“上帝”。上帝的忠实粉丝Matt听闻此事,自然不会放过,孜孜追问,锲而不舍,势必要搞清楚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他将他绑在轮椅上,推来关着狮子的笼车前进行询问。(插一句,这头狮子也许是弗雷泽的后代,它的任务是前往世界各地散播自己的种子,就像宗教需要去各地布道传教一般,所以推到它面前进行Matt对“上帝”的询问,可以说是有深意的。)询问的结果,其实倒不重要。如果那人真是上帝,那么便说明上帝已死;如果那人不是上帝,那么什么意义都没有。这次询问重要的是,在询问的过程中,Matt的信仰似乎开始动摇。小时候生重病祈祷上帝最后挺过来,成为Matt信教的一大原因,而今面临灾祸,他祈求上帝拯救他。在慢慢地相信眼前此人是上帝之后,Matt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以求拯救,期待此人能伸出上帝之手抚摸作为信徒的自己,可结果却听到了他打了一个响指,并说道:“You're Saved”。

可是很遗憾,Matt并未得救。他认为因为信奉上帝,所以他能挨过了小时候的那场大病;而如今,面对全世界突离事件,七年的天降惩罚即将来临,类似上帝之人频频涌现,他是否还坚定心中的信仰,结尾也给出了答案。

船靠岸时,拯救任务的四人在甲板上回合,互相寒暄。Matt脸色苍白,精神不振,见此状,Laurie发出问候。Matt回复道:“I’m Dying”。信则生,不信则死。或许Matt此言之意便在,自己在抛弃对上帝的信仰之后无法挨过灾难,无法挨过复发的癌症,将不久于人世。“I‘m Dying’”说罢,墨尔本的晨曦便开始洒落,洒在Matt的脸上,Matt转过去,面朝新的一天的阳光,看着那位“上帝”被逃出笼子的狮子啃咬而死。

第六集 Certified

Certified可以这样造句: Her boyfriend's a certified weirdo. (from Merriam-Webster Dictionary)意思是:她男友是个公认的怪胎。而这集用Certified做名字,意思就显而易见——守望尘世的各位这集将找到自己的公认属性,换言之,结局或归属。离别时刻总是令人唏嘘,而这集的离别让人心碎。

Certified这集中其实是比较明显的两线并进,一条给Nora,一条给Laurie。

Nora铁了心要穿越,她和Laurie、Matt藏在面包车里监视着穿越组织的人的一举一动。她开始抽烟,说脏话,变得固执,甚至还不小心打了Laurie一拳。这些无因的举动,我一直理解为她走向自己结局前的狂躁所致。来到海边,刺眼的阳光和咸湿的海风,最能烘出眼泪。这时Nora讲了一个故事:小时候,在爸妈去世之后,自己经常被人带去看电影、玩,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那么伤心。有一次,她被带去看网球比赛,但是她不懂规则,于是她就看向另一边的沙滩排球。排球被打飞,差点打到她,但幸好Matt在旁边帮她挡住了。之后体育馆管理员将排球放气,全场人见此状趁机发出嘘声喝倒彩。我其实并不懂这个故事放在这想说明什么,但是总觉得莫名的难受。被打飞的排球,飞到观众席,结局可能是被传来传去,大家玩的不亦乐乎,可是没等这发生,管理员就介入打断了这本来会有的欢乐,将排球的气放了干净。年幼失祜的Nora和Matt一定也像许多有同样的经历的孩子,会过于注意到父母的离去,而这些看似帮助他们消遣的活动又哪能真的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呢?Nora说Matt帮她挡球的时候,她看到了他久违的笑容。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那段记忆对Nora来说那么清晰,时至今日,自己依然在面对各种突然因素的介入,可能会和家人展开的美好未来,也想那个排球一样在被传来传去之间突然瘪了,顿时失去了可能性。而Carrie Coon个人与角色深度融合带来的切身痛感,让人无法忘却。凭此,Carrie Coon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个人最爱的美剧演员之一。执手相看泪眼,Nora和Laurie告别,抱着Matt,像是已经准备奔赴征途。

Laurie坐在檐下,她将里面的人全部用药放倒,等着Kevin回来。Laurie的故事起于突离事件,如果说Nora遭遇的高概率的突离事件令人惋惜,那么看着腹中成型的胎儿瞬间消失的Laurie不知道算什么?经历如此之痛,还有与GR的各种牵连,此刻坐在檐下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心理治疗师,而是变得岁月感十足。她已经做出决定,决定在纪念日到来的时候给自己一个结局。Laurie在第一季讲过的话寥寥可数,第二季由于跳出GR变得些许歇斯底里,第三季随着时间的抚慰变得温和,并开始慢慢走回到自己原来的心理治疗师角色。可是,Laurie没人帮她。进邪教出邪教,独自看着腹中胎儿突离,处理一切一切的事情,都是亲手来,或是等待自己的顿悟。从不见人拉她一把,但眼泪在她脸上少见,失控行为更是可以说没有,她永远都是斜着头,抿嘴笑,哪怕脸上的皱纹已经深到不能忽视。这集当Nora和她告别的时候,她还是这样笑了。没有计划,没有宣泄,她和Kevin坦白后,就坐上了游艇,还是咸湿的海风,头发扑打着她的脸,她面无表情地穿上潜水服,强忍着泪水接了Jill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连接的是欢乐的回忆和“I love you,mom”。船长催促她“Now or never”,她依然笑了笑,理好头发,便倒头栽进了海里。镜头对着摇晃的游艇和海水,直到结束都没见她上来。

第七集 The Most Powerful Man in the World (and His Identical Twin Brother)

Kevin坐上了跷板,栽入水中,试图再次前往那个after-life的世界。和前面的International Assain一样,这些关于after-life世界的描写,都像是游离于整部剧之外一样,除了人物角色的延续,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扮演者的延续。除此之外,很难认定这是《守望尘世》的一集。可是,编剧的协同发力并不是任意而为,肯定有其深意。

水承接到水,第二季喝完毒药,Kevin从放满水的浴缸里赤身爬出,这一季一样,浸在水中的Kevin赤身被海浪冲上岸来。可是,这一集玩的更大,Kevin的另一个identical twin brother出现了。看着提词器和底下清一色穿着白色衣服的群众,台上变成美国总统的Kevin显得格外紧张。遵循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在这世界里所有人的身份都会洗牌,沉默赎罪会的前头目变成了国防部长,Liv Tyler饰演的角色(老是记不住她的角色名)成了副总统。同时,作为与现实的互文,after-life世界里的一切都很现实世界里有着高度的相似性。在这个世界里,总统和国防部长正在密谋在突离纪念日之前,将地球上的男女老少尽数送往突离者的那个世界,之后向俄罗斯发送数枚导弹,将整个世界毁于一旦。这时候回到Kevin进入after-life世界的动机,可以看到这个密谋带来的灾难和现实世界的天启惩罚是互为镜像的。在这个世界里,化身Kevin的美国总统忘了初衷,一心想阻止这一计划的发生,然后就展开了拯救的剧情。

编剧果然没有放过对双生人的探讨,Kevin需要剖开与自己相似的另一人的腹腔取出停止计划的钥匙。而这个举动也就意味着Kevin为了拯救世界,在after-life世界里是破除自己的镜像,在现实世界里就是杀死自己了。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题外话,其实这集玩的主要在创意和mind fuck,编剧依靠叙事逻辑的打破和角色的转换重置,带来观看上的快感。宗教题材或者说讨论人生哲学题材,如果仅限于此生此世,只会越搅越乱不知所措,所以延展到另一个时空,脱离现实条条框框的约束,才能超越历史阶段的局限性,发散出异样的思考。

第八集 The Book of Nora

完美的结局就这样不遮不掩地来了。如果说《守望尘世》系列一直都在执着追问宗教的话,看了最终集应该就不会抱着这样的想法了。那一日的突离,是世界性的灾难事件,出于解释目的,人们将这个事件归因到了宗教上——上帝的天降惩罚,也因此才产生了许多对上帝的发问。但不能忘的是,人们的各种反应和行为,自始至终都是剧集刻画的重点。第三季中,Nora得到了穿越的机会,作为主角中唯一一个遭受了突离事件的人,这集的对后灾难困境下人的刻画也聚焦在她身上。而在这么多探索描绘后,The Book of Nora也终于为孜孜以求的主角们提供了答案。第一集的鸽子蒙太奇让人印象深刻,而片尾的神秘人其实就是Nora。借助蒙太奇的牵连,最终集与第一集相连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在Nora踏入穿越机器后,再见她已是数十年后,杂乱的长发和衰老的面貌让人不禁想问Nora穿越后经历了什么?而这段回答,在最后几分钟才给出。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我们一直忽略的,限制于叙述视角,我们将那天消失在后座的小孩、行车中突然消失的司机等人称为突离者,认为他们离开了自己所居的地球,原因是因为从自己的角度,他们消失了。在这一个维度的世界里,他们的确消失了,成了人们心心念念的突离者。可是借助科学的神力,Nora开启了另一个时空的大门,而那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她步入了一家杂货店,杂货店老板说“除了自己,那天所有人都突离了,只有自己幸免于难。”她接着来到纽约,回到了Mapletown,敲开了自己的家门,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丈夫和一双儿女都完好,并且冲着笑。当然,旁边还有丈夫新一任的妻子。

说到这就很明显了,其实突离事件从头到尾都不存在,或者更确切地说因为互相的缺失最后根本没有造成单方的突离事件。打开上帝视角来说的话,根本不存在人突离。那天的人消失,其实只是一瞬时空的断裂,在特定的那一天,亲人、爱人、友人之间多了一道时空的隔膜,上帝将百分之二的人送去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或者说那一天,对于百分之二的人来说,世界上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突然消失了。而1/128000这个数字对于Nora的丈夫和儿女来说,是幸运存活的几率。所以,无论是纽约,还是墨尔本,10月14日(墨尔本是10月15日),开始衍化出两个世界,同一个地点,但是不同的时空维度,大家互相思念。

至此,Nora和很多人的四处寻求终于得到了答案,另一个世界自己“突离”的家人的满脸笑容告诉我们答案是“不必追”。或许经过这么久的兜兜转转,我们才能明白,长久的伤怀和沉湎于悲恸,从来都不是面对人生重大挫折的秘钥,所有执着于过往不肯松手的行为,都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解释,一个能心安理得的满意的解释,最后换来一个closure(想了想如果要翻译,理解成“收场”最妙)。对于Nora来说,这个解释是在那个世界里他们并不需要我。探讨至此,此剧的主旨也慢慢地显露完毕。失去的东西抓不住也抓不回来,不如止步,或许他/她/它会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是像以往一样,跟你一起生活。活着没必要事事执着于刨根问底,掘地三尺。

Nora坐上穿越机器,跨洋越海,最后又回来了原来的世界。数十年后,不管灰白的头发,泪眼婆娑地望着Kevin,仿佛在说:“我不想追了”。此刻,窗外的天是灰色的。


题目也因为看完全剧而换成了The incredible maze of life。一来的确没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守望尘世》构建的一个世界就像一个人生的迷宫,每个人都在寻找命运的出口,获得解释,获得上帝的垂怜,但最后其实关键都在自己。谢谢《守望尘世》三季以来给我带来的视听和哲思的盛宴,我必将长久受益。此类电视剧已不多见,望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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