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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力马扎罗的雪

类型:爱情片美国1952

主演:格利高里·派克,苏珊·海沃德,艾娃·加德纳,海蒂嘉德·纳福,里奥.G.卡罗尔,..

导演:亨利·金

安琪云1

安琪云2

剧情介绍

在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白雪皑皑中有一具豹的尸体,它在寻找什么?  Harry(格利高里·派克GregoryPeck饰)是一位作家,现今带着叔叔的这个谜语在乞力马扎罗山下养伤,身边有新婚妻子Helen(苏珊·海沃德SusanHayward饰)悉心照顾。Harry被病痛折磨着整日陷入幻觉,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当初年轻的他一心要成为作家,他的叔叔告诉他作家要有坚韧的毅力,还要经历坚信漫长的岁月。而Harry刚与新婚不久的妻子Cynthia(艾娃·加德纳AvaGardner饰)定居巴黎,年少不安定的他并没有安守于家,四处外出找寻写作见闻,深爱他的Cynthia连流产都没有告诉他,以免他自责。当他知道真相后反而对Cynthia横加指责,Cynthia伤心离去。失去Cynthia的Harry结识了CountessLiz——上流社会的女公...《乞力马扎罗的雪(又名《雪山恋》)》电影剧本(美国)卡·罗宾逊万嘉瑜/译这个剧本是卡赛·罗宾逊根据欧内斯特·海明威的同名小说改编的,于1952年由达里尔·柴纳克监制、亨利·金导演拍成影片。好莱坞曾把相当数量的世界名著搬上银幕,但多半是把这类影片的叙事焦点和叙事结构引入好莱坞影片的固有程式中,以迎合观众的口味,从而引起了许多作家的不满。海明威就曾经把《乞力马扎罗的雪》的改编本轻蔑地斥之为“柴纳克的雪”。关于这部影片的特点和改编、导演等方面的得失,本刊1984年第2期译介的有关海明威小说中的电影结构和改编问题的文章里有所涉及。有兴趣的读者可一并参阅。片名及演,职员名单下叠印着一幅非洲地图。镜头移动,把我们带入高高的乞力马扎罗山脚下。(淡入)1.外景,乞力马扎罗山全景,白天摄影机照出山峰,庄严秀丽的岩石,以及被山风吹得扭曲了的树木和长年不化的积雪。叠印出下列字句:“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高山,长年积雪。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山。它的西峰名叫马塞人的‘鄂阿奇一鄂阿伊’,意为上帝的宫殿。西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了的豹子尸骸。豹子到这么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能作出解释。”镜头沿山坡向下移动。移到繁茂的原始森林,然后继续向下移动,直到灼热的草原。(化入)2.外景,一个狩猎营地,附近有一棵树几只秃鹫在王空盘旋;另外几只贪婪地落在树上。镜头跟拍两只秃鹫飞落到地上,快跑几步后停了下来。镜头又移到营地。在一座静寂无声的帐篷附近,一棵相思树的树荫下面有一个男人躺在行军床上。一个女人坐在马扎上给他驱赶虫子。3.哈里和海伦·斯特利特哈里身材魁梧,年富力强。你可能在《生活》杂志上看到过他本人的照片,或者在《荒原与河流》杂志上看到过他拍摄的壮观的狩猎场面的照片。海伦无疑是一位漂亮女人,端庄而有教养。要是你看到过她的照片的话,那很可能是在《时装》、《哈拍斯市场》或《城镇和乡村》等杂志上面。哈里带着苦笑自嘲的神情看着那几只刚落地的秃鹫。海伦不安地看了看那几只飞禽。然后,他垂下目光,望着自己的右腿。那条腿僵直地用枕头垫高放在行军床上,膝部扎着一条包扎得很马虎的绷带。哈里:妙的是它现在一点也不疼了。海伦(回过头来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真的吗?哈里:真的。人们就是这样知道死神即将降临。(不理会她的沮丧,重新回头去看那些秃鹫)这些鸟儿真难看,可是它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是这条坏腿的样子还是气味把它们引来的?海伦(无心看那些鸟):它们好长时间就一直在附近。这根本不意味着什么。哈里:它们从卡车抛锚的那天起就在那儿盘旋,可是今天是它们第一次落到地上来。他带着自嘲的神情,望着一只秃鹫掠过头顶。她控制住自己,在秃鹫的影子从头顶上掠过时没有打寒噤。哈里:起先我非常仔细地观察着它们,心想也许一旦写短篇小说时也许用得着,现在想起来真可笑。海伦:别说了,哈里。我想,咱们在飞机到来之前,还是尽可能地轻松轻松。哈里:也许要一直等到飞机不来的时候。海伦:真希望咱们根本就没到这儿来。要是咱们还呆在巴黎,你决不会出这种事的。她转过脸去, 不想让他看出她内心的恐惧和紧张。他转过脸来望着她,那种苦涩的神情暂时被对她的同情驱散了。哈里:你说过,你喜欢这儿。海伦:你好好的时候我确实喜爱这里。我还从来没有象这样地爱过一个地方。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腿会受伤。我们干了什么?要让我们受这种罪?哈里(自嘲地一笑):我想我的错误是在我头一次碰破腿的时候忘了上碘酒。我们那次是在跟踪大羚羊,如果你没忘的话。(化入)4.灌木丛边,白天,远景哈里和海伦正在跟踪一大群羚羊。他带着一架照相机。两人都没有带枪。仆人和司机在卡车旁边等候着。哈里(画外):就带了一架照相机,连一杆枪都没有带。5.羚羊群它们站着,昂着头,鼻孔一张一缩地嗅着,同时向四外张望。6.摇镜头拍摄哈里和海伦他们悄悄地向前活动。他的裤子膝盖处被灌木的刺挂住了。哈里(画外):两个礼拜以前的事儿。我一点儿没在意。因为我从来没有感染过。银幕上哈里好象是骂了句(听不见声音)“杂种”,同时看了看自己撕破的裤子。海伦(听不见声音)在说:“噢,哈里,看你惹的祸”。哈里抬头看见———7.羚羊群跑开了8.哈里和海伦哈里懊恼地盯着远去的羚羊群。(划入)9.营地,哈里和海伦哈里:我连一张照片都没照成。海伦:我不是说那一回。(站起身)而且你的腿不是那一次出的向题。哈里:不是那一次?她走到树荫下的水袋那里,打了点水。水袋上蒙着一层水气。海伦:根本不是。是上周在湖上。哈里(笑):呵,别瞎说了。海伦。你跑去打那些鳄鱼的时候。(划入)10.非洲湖泊,白天,慢速的摇拍镜头一条非洲独木舟,上面坐着哈里、海伦和划船的几个黑人。独木舟沿着湖岸滑行,岸边水里有许多鳄鱼。海伦(画外):小船差点儿翻了,那个孩子掉下水去了。11.近景拍独木舟一条鳄鱼从水下顶起小船,几乎把它弄翻。在船尾划船的小黑孩子尖叫一声,落入水中。12.在独木舟上海伦吓坏了。另一个黑人惊恐地在说什么,哈里在颠簸的独木舟上努力跪起身来向鳄鱼开枪。(化入)13.在疾驰的狩猎卡车中拍的移动镜头司机飞速地驾驶着汽车,其他土著居民站在车两旁的踏板上紧紧地抓住车帮。海伦坐在司机身旁,回过头去着坐在后面座位上的哈里和那个黑孩子。哈里搂着孩子。孩子显然受了重伤,生命垂危。海伦(画外):你坚持要自己把孩子抱回车里,而且在回营地的路上一直搂着他,或者说一直到他死去的时候。(划入)14.营地,摇拍镜头海伦手持一纸杯水,从水袋那里走回来。海伦(接着前面的话头):我敢肯定,就是那些血和泥污使你感染的。哈里(微笑):这可以算是一种看法吧。从你的角度看,它可能是因为我接触了下层阶级。可是,我作为一个作家却愿意把它看作是命运的巧合,不过是扎了一根刺。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海伦(宽容地微笑了一下,把杯子递给他):别说了。把这个喝了吧。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或是我———要遭这份罪?哈里:我干的坏事就是相信了你那瞎编的故事,什么一个神秘的出版商会预支一笔钱来负担这次旅行。你那该死的钱。海伦:我只是……哈里:要是花点钱雇一个高明的司机……15.营地边上卡车被千斤顶歪歪斜斜地顶了起来。一个土著司机毫无希望地在敲打着什么。哈里:……而不是这个半瓶子醋的吉库尤司机,他就会检查一下汽油量,决不会把卡车的轴承给烧了。我们也就不会被困在这儿啦!海伦(反驳):你一点也不公平。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承认我对你撒了谎,可我只是想帮你的忙。我爱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哈里:这很好。可我爱的是酒……(把杯子里的水倒掉)不是水。(叫)莫洛!16.越过他们拍帐篷厨房和仆人其中一些仆从在收拾打来的猎物;另外一些人在帐篷里;都在轻声地用斯瓦希里语谈话。一个特别活泼的小伙子从帐篷里跑了出来。莫洛:在这儿,先生。哈里(用斯瓦希里语):拿杯威士忌苏打来。莫洛:是,先生。海伦(几乎是同时,既急促又忧虑地):你不应该喝酒,哈里。(叫)不要拿,莫洛。莫洛不知所措地停住了脚步。哈里(用斯瓦希里语):快去,莫洛。莫洛一路小跑,跑进帐篷。海伦:酒对你有害。哈里:呵,不。它对我有好处。海伦:它对你没好处。哈里:是,它对我有害。(象个魔鬼)柯尔·波特的词和曲———得知你为我而发疯。海伦:红十字会急救手册里说酒对你有害。哈里(眼晴里闪出一丝颇感兴趣的闪光):可能。你就为了这个原因才读它的吧?把我改造成了戒酒者?海伦(又一次对他发脾气):我是想帮助你,哈里。我总有能做到的事情吧?哈里:你可以把这条腿锯掉,也许能保我不死。不过我对这有怀疑。或者你可以开枪打死我。你的枪法很好。是我教你打枪的。莫洛已经把配好的威士忌苏打拿来。海伦走过去从他手里一把夺走杯子。海伦:为了不让你喝酒,我要把这杯酒喝掉。哈里:这倒是个挺好的生活准则。为了不让别入拿到手,你就尽可能拿走一切。我倒想按这个准则办事。莫洛仍在犹豫,役有离开,想等等是否还有其他吩咐。海伦看了他一眼,有点局促不安。海伦:我敢说他听得懂的英语比你想象的要多。哈里:去吧,莫洛,要不你就把耳朵堵上,这样你就听不见文明人之间吵嘴了。(用斯瓦希里语)去吧。莫洛:是,先生。莫洛走了。海伦心情坏透了,靠在树上,不想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举着那杯酒,但是没有喝。海伦:要是你认为你一定会死,是不是非得把一切都事先毁掉呢?哈里:对了,我不想在死后留下任何东西。他看了看她,发现她在哭。他为自己感到惭愧,并对她深感同情。哈里:听着了你以为这么干有意思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干。也许是为了使自己活下来才去毁掉一切吧,我想。你懂得这一点吗?海伦:我可以试着去理解。哈里,死亡本身并不那么重要。人一生里都在害伯死亡。可一开始产生坏疽就不疼了。随着疼痛的消失,恐俱感也就没有了。可是作为一个失败者死去就会留下腐烂的臭味。可怕的是带臭味的死亡,死后的悬念。海伦:亲爱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哈里:不好受,我?胡说八道。其实挺有趣。是个大玩笑。海伦:什么是个大玩笑?哈里:所有这一切。(指了指那些秃鹫)包括那些家伙在内。我刚才还在想,要是有一只秃鹫飞过我头顶把直布罗陀岩石砸在我的眼睛上,那会多可笑。海伦:我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可笑的地方。哈里:是呵,可能不特别可笑。对一只秃鹫来说,把什么东西扔下来砸在我身上就象把煤运到纽卡斯尔一样。(注:指盛产煤的澳大利亚城市纽卡斯尔。)海伦:你怎么这样喜欢诋毁自己呵!你取笑一切,包括你自己……但是……哈里(打断她):一个男人怎么会象误了船期那样坐失良机?海伦;你误的是架飞机,它就要……哈里(打断她):我本来想完成的事情。役有办不到的事情。这一切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呢?大概是从摇篮里。或者至少是在你胡子变硬的时候开始的吧。我给你谈过我的初恋吗?海伦:没有。她朝他走过去。他眼晴盯着她手里的酒杯,向她伸出手。哈里:我边喝酒边讲给你听。她在他正好够不到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不禁感到有趣。哈里:算你走运,有好多事情我都没有告诉过你。不过,要是你爱听稀奇古怪的事的话,这可是好材料。此时,远方传来一阵似乎带有金属声的音乐,一直延续到———(第一次倒叙,化入)17.密执安州的一个湖泊,年代大概是1917年,夜晚镜头沿着水面慢慢摇摄,一艘独木舟正缓慢地划向附近一块陆地上的偏僻沙滩。夜色明亮,尽管月亮要在一刻钟以后才升上来,星空晴朗。岸上耸立着高大的树木。稀稀落落的几座木屋前有停泊船的船台或者供游泳用的木筏。湖对岸飘过来的带点金属声的音乐好象是一个小管弦乐队在演奏。镜头移拍,现出远处小游乐场的灯光,独木舟的黑影衬在这个背景上。独木舟里有两个年轻人。18.近景摇拍,独木舟一个年轻人是哈里,大约十八九岁,坐在船头划船。在船尾划船的是康妮,年龄和哈里差不多———她是在奥尔森游艺场冷饮摊工作的一个既热情浪漫义甜蜜可爱的小姑娘。她并不是个“行为不端”的姑娘,这一点一定要说清楚。她头发金黄,皮肤白皙,正处在情窦初开之际,她向旁边看了一眼,然后……康妮:真糟糕,夏天几乎就要过去了,是不是?你为夏天就要过去了感到惋惜吗?哈里:我也喜欢秋天。康妮:可这个夏天———你这个夏天过得高兴还是惋惜?哈里,你对这个夏夫感到惋惜吗?独木舟碰到岸边的沙滩,哈里稀里哗啦踩着水,把它拉上沙滩。哈里;不可惜。19.湖边沙滩上,哈里和康妮两人点起了一堆舞火,铺开一块毯子,打开一个竹篮子,把晚餐摆好。他们在毯子上坐下,但互相离开一段距离。哈里缩着背看着圆圆的月亮刚刚升起的地方。康妮(试探性地):你吃得不多嘛……怎么啦?哈里:谁说怎么啦?康妮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她有点害怕,可又不知道是什么使她感到害怕。康妮:今儿晚上你有点奇怪。平常你总是很亲热的。噢,不是说你不……(停顿)你今儿晚上有点奇怪。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了哈里(打断她):今天晚上是满月。她看了看湖水和月亮。康妮(调情地):我知道。她一直是用胳臂肘支撑着斜坐在那里。现在她侍着胳膊躺下来,为的是更好地看水面上反照出来的刚刚升起的月亮。哈里:你知道得太多了。康妮:我知道关于月亮的事。哈里……哈里:女人们总认为她们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们知道的不过就是月亮。她用胳臂肘撑了起来。她感到那种恐俱又向她袭来。康妮:哈里,是关于咱们俩吗?告诉我吧。你叔叔不喜欢我,是不是?是这事吗?哈里(长时间停顿。不情愿地):他不希望我再和你来往了。康妮好一阵才听懂是怎么回事。康妮:难道你也不爱我了吗?她看了看他,他缩起脖颈,靠近她一面的面颊上反映出寒火的闪光。哈里(勉强然而坚定地):是的。他低下了头。她惶惑———这件事里有好多原委恐怕她永远也不会理解了。她伤心,可是她有自尊心。她站起身,在她快走到小船旁边时,他才里站起身来。哈里:我替你推一下。康妮:用不着!他在水边停住了脚步,她自己把船推下水。他突然露出沮丧的神情。康妮划着,把船掉过头好划走,现在她可能在哭而且肯定是满腔怨恨。他用一只脚把篝火里的木头踢散,然后踢起沙土想把火熄掉。他听见灌木丛中有什么声音,便停了下来。比尔叔叔从林荫处走了出来。他在钓鱼,正要回家。哈里稍转了转身子看出是他,随后又转回身继续踢土灭火。比尔叔叔看了看哈里,又看了看湖面上那条船,又回头看看哈里,走了过来。比尔叔叔的脚也在踢沙土。比尔叔叔:她跟你吵了吗?哈里(极度愤怒地):走开!比尔叔叔(停了一下,轻声地):今天运气不好,就钓着三条小的。比尔叔叔走开了。哈里连一眼也没看他,只是继续踢土,把火弄灭。(化入)20.比尔叔叔的房子里,大房间,夜间比尔叔叔把烟斗里的烟灰磕到大壁炉里的小火堆上。哈里走进来。房间可以向我们说明这位主人的好多特点:这是个男子汉的房间,一个喜欢户外活动:打猎、钓鱼的男子汉,房间里有猎枪架,渔具。但是这又是一个学者的房间,靠墙的书架上都是书。还有一架地球仪、地图和一张书桌。就是在这张书桌上,比尔叔叔撰写他的学术文章和选集。听见哈里进来,比尔叔叔转过脸来,并把带午餐的篮子推到一边。他走过去从书桌上的烟斗架子上拿起一支空烟斗。他身边是一把陈旧的皮安乐椅,椅子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装着酒的水缸和玻璃杯,还有比尔叔叔刚给自己斟好的一杯酒。比尔叔叔:十年前你父母被人打死以后,你就由我抚养了,不管有多大的难处。真是滑稽,象我这么一个老保守,又没有妻室,不过我是尽力而为的。我反对你们好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家门不清不白,也不是因为她在奥尔森游艺场卖汽水。而且也不完全是因为你们两个都太年轻。而是……哈里(突然地):我想喝酒。比尔叔叔的反应是大吃一惊。这孩子看着他,但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比尔叔叔很明白。这不过是表示反抗的一种姿态。比尔叔叔:如果你以为这能让你感到象个男子汉的话,胃是你自己的,我是不会给你倒酒的。他看着这孩子大模大样地走到酒缸那里。比尔叔叔(温和地):这对你来说还是头一回吧,对不对?哈里(反抗地):不错。比尔叔叔:嗯,什么事情都得有头一回。(颇感兴趣地)从这方面讲,哈里,就是在今天,我们的道德观念大致还停留在维多利亚时代,就是说,女人们总得靠男人养活。(笑了起来)我不想看着你让头一回碰上的女人给拴住。哈里喝了口酒,呛了一下。比尔叔叔还挺给面子,并没有笑,也似乎没注意到。比尔叔叔:我要去煎我的小鱼儿去了。(走开)你还是打算当作家吗?哈里:我就是要当作家。比尔叔叔走进厨房,但没有把门关上。他把三条小鳃鱼放到柴炉上的盘子里煎起来。比尔叔叔(愉快地):好哇。不过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作家呢?哈里(吃惊地):什么样的?比尔叔叔:有各种各样的。你是想写点轻松的肥皂剧取悦于家庭主妇让她们忘掉烦恼吗?那也可以。肥皂剧并不是丢人的事儿。哈里:不想干这个。比尔叔叔:还是想当个把自己经历和看到的亲身体验都写出来的作家呢?哈里:如果我能够的话。比尔叔叔:嗯,依我看,你并不是没有机会……(走回大房间)你是个不错的猎手。至少我把你教出来了。老人温和、快活的言谈使哈里的怒气有所减弱。哈里:我看不出来这与当作家有什么关系?比尔叔叔:会有关系的,哈里。它关系到你一生,人生就是一场长时间的狩猎。(从枪架上拿下斯普林菲尔德式步枪)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是为了要迫踪值得讲述的真理。你有这个勇气坚持下去吗?顺着这条踪迹走下去,不管会经历多少艰难险阻,也不怕它是刀山火海,有勇气吗?你预计不到将来会是怎样的。哈里:它是怎样的我都不在乎。比尔叔叔:那就让上帝保佑你,怜悯你吧。不过,别一开始就带上个老婆把机会都毁掉。你还年轻,还需要受教育。我会给你钱,让你进全国最好的学校。可是我的条件也讲清楚了。他看着哈里,等他回答。可是哈里没有回答,只是反抗似地挺了挺身躯。比尔叔叔突然闻到了什么。比尔叔叔:我的鱼!(在枪架旁停了停)明天我们去打松鸡好不好?哈里(有点硬咽):好吧。比尔叔叔(把枪放回去):噢,从现在起,你可以认为自己是这杆枪的主人了。(走进厨房)哈里(稍停):谢谢,比尔叔叔。他踉跄地走出房间,到了阳台上。21.阳台,全景,哈里他走到栏杆旁。夜色象刚才那样又静又美———月明星朗,映照在水面上。远处,从湖对岸传来游艺场微弱的音乐声。他怅然若失,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了出来。(倒叙止,化入)22.非洲的营地,白天,哈里和海伦他们都沉默着。他陷人了回忆,脸上流露出苦涩却又感到有趣的神色。她微笑着,想着他给她讲的事情,但微笑中亦有一丝悲伤。海伦:我都要哭了。哈里:你说什么?海伦:为那个男孩子,就是你。哈里:老天哪,为什么呀?海伦:喏,那可是他头一次的大损失啊。哈里:你怎么肯定他失掉了那女孩子呢?海伦(吃惊地):你没有失掉她吗?哈里:不是象你想的那样。第二天我就去找她向她求婚。可是从圣路易来的一个参加狂欢节的男人抢了先。(笑了起来)喏,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东西———离开奥尔森游艺场。海伦:那你呢?哈里:我打起行李就走了。搭车子到了芝加哥,在论坛报社找了个抄写员的工作。海伦:我很高兴。你有胆量,孤身一人就这么出走真够勇敢的。哈里:噢,我单身旅行过,这没什么。我和你到了非洲,你,我的又漂亮又有钱的妻子。而且,在你以前,还有几个!这就叫单身旅行啊。真难得。海伦:哈里,你又来了,我可受不了。哈里(微笑);爱情是一堆牛粪,我就是一只公鸡,飞到这堆粪上打鸣。(他滑头地一直盯着那杯一点没动的酒)哈里(看见海伦站起来要走开):你到哪儿去?海伦:先去看看他们为飞机降落地点还能做点什么安排。(她下意识地把酒杯拿到哈里正好够不到的地方)然后我应该去打点野味做晚饭。肉藏室已经空了。哈里:换上你的长统靴。海伦:我会的。哈里:你走以前,你也许———过来———亲我一下……(抬起头)。海伦(弯下身吻他的前领):别动。哈里(把酒杯拿到手):……把这个给我留卞。海伦:噢,哈里。(他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你为什么非得要自找罪受呢?哈里:因为如果我不能快活地死去,我就要试试醉醺醺地死去。海伦:你不会死的。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也是一样。你就是我的生命,而且我们要一起度过它。哈里:是吗?可我现在正慢慢地死去啊。(指了指那些秃鹫)问问它们就知道了。海伦:只要你挺住就不会死。哈里:你是从什么地方读到这些话的。别再说傻话了。海伦:噢,要是你自己不努力挺住,我又怎么能帮助你呢?哈里:靠睡觉吗?不,谢谢你啦。用不了多久会有足够的睡眠的。乘我还有时间的时候,我有好多事要做,好多事要想,我思想里还有个漫长的旅途得走完。你去打你的猎吧。这是我们很擅长的事情,我们俩都擅长的事情。海伦(打起精神):你思想里的旅途要把你带到哪儿去?带回巴黎吧,对不?哈里(嘲讽式的幽默):可能吧。我们在回巴黎之前都得死吗?海伦:好和她在一起啊,你那位已经失去的情人啊?哈里:我可能和她共享这杯酒呐。海伦(更有精神地):听着,哈里。我爱你,亲爱的。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你。要是能用我的生命救活你,我会去死。我会做出一切努力。要是我呆在这儿让你把我撕成碎片,哪怕能减少你一分钟的痛苦的话,我也会呆在这儿的。但是,也许你是对的,让你独自去走你那思想里的旅途吧。这回要尽力想清楚。我只求你一件事,真是求你,请试着帮助我来救活你。哈里(让她看酒杯):靠不喝酒?海伦: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她快步走向一座住人的帐篷,用斯瓦希里语叫)阿卜杜拉,把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拿出来。哈里(用英语喊):把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拿出来。海伦(用斯瓦希里语):还有,带上吃的。哈里(用英语喊):带上吃的!哈里盯着海伦的背影看了好一段时间———几乎是带着对她的仇恨,对一切的仇恨———但是他更多地是仇恨自己。随后,他转过脸看着手里的那杯酒。他盯着酒杯想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把杯子倾斜,让酒缓缓地流到地上。镜头朝上移动,经过他的头部……(第二次倒叙,化入)23.巴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全景,夜晚近景镜头照出街道牌名:巴纳斯山大街。镜头出现时伴以响亮嘈杂的音乐,随后音乐声逐渐减弱,可以听出是从附近一家酒馆里传出来的法国舞曲。镜头摇向一幢建筑物,其中一个门上方挂着一幅不太引人注目的招牌:艾米尔酒店。(化入)24.内景,“艾米尔酒店”风笛舞厅,夜晚这是一个又小又热的地方,靠墙处有几张粗制的桌子和长板凳。曼陀林和手风琴奏出法国人认为是伴舞的音乐。好多男人都把上装脱掉了在跳舞。但是查利·康普顿———一个年轻的英国插图画家———却穿着他的上装在和辛西娅·格林跳舞。入口处,哈里走进来。店主艾米尔向他打招呼。艾米尔是个活泼愉快的胖子,他爱哈里爱得象自己的儿子。艾米尔(愉快地):你好哇,哈里!见到你真高兴。哈里:你怎么样,艾米尔?艾米尔(挥手指了指屋内):瞧!哈里穿过人群走向酒吧柜台。他年轻,血气方刚,在这里他得其所在。在当时的世界上,这个小小的交叉路口聚集着艺术家、作家、音乐家、模特儿和玩票的鉴定家们。哈里在这里是个人物,多数人用法语向他打招呼,一些人用英语。艾米尔那位矮胖、漂亮的妻子安妮特照管镶着锌面的酒吧柜台。她同样非常高兴见到哈里。哈里可以说是她的宠儿。安妮特(用法语):你有什么欲望啊,哈里?哈里:我的欲望?这在英语里可成向题啦。(安妮特不懂什么意思,他笑笑)来一杯香槟酒,安妮特。安妮特(倒酒):一杯香槟酒。哈里:你倒的。有人说……他朝跳舞的人们扫了一眼。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和查利·康普顿一起跳舞的那个姑娘。她正在给康普顿讲什么有趣的故事(嘈杂的声音使人们听不清讲的是什么),两人一起大笑。辛西娅看见哈里在盯着她,一下子停住了笑声。有一阵子两人隔着不远相互注视,然后她别过脸去。哈里已经注意到她帽子下面的那一头秀发、淡绿色的眼睛以及她那双细长的腿移动身躯的样子。他迫不及待地想引起查利的注意。哈里:嗨,康普顿!康普顿:哈里,书写得怎么样了?哈里:你指的是谁的书?没写出来呐。音乐停了一会儿。哈里走过来。康普顿:你抛掉正经事不干去写书,真不容易。哈里:哎。我可是应邀跳这曲舞……康普顿:自己找伴去吧,伙计。此时,乐曲又奏起来。康普顿搂着姑娘跳了开去。辛西娅回头看了看哈里,笑了———不是笑他,而是笑这个显然很有趣的局面。哈里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回到酒吧拒台前,耸了耸肩,扔下钱,动身往外走。在临街的门口处。艾米尔:不呆会儿了,哈里?哈里:要呆下去的话就要有人被打断鼻梁骨啦,不是我就是康普顿,那姑娘的一笑就得引起一场恶斗。艾米尔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就走了出去。(化入)25.一间艺术家们聚会的房子,夜晚这地方在山上,透过大玻璃窗,可以看得见灯光闪烁的巴黎著名景致,象埃菲尔铁塔。弹钢琴的是奥里奇,鼓手是考克托,吹小号的是一位年轻的美国黑人。他们演奏的斯特拉文斯基的《火鸟》可算是够绝的了。镜头摇过烟雾腾腾、人头济济的房间,直到哈里。他坐在地上。他比那些根本连坐的地方都找不到的人幸运多了。哈里和其他人一样聚精会神地在听音乐,根本没注意到她就坐在自己身边。他正想给自己点支烟,耳边响起了……辛西娅(声音很近):可以鸣?哈里转了下头,镜头稍摇,他发现自己直视着那个有着一头秀发的姑娘的淡绿眼睛。她嘴里正叼着一支烟向他凑过去,两人的脸挨得很近。他突发奇想,用一根火柴把两支靠在一起的香烟头点着了。他们互相根本不认识,可是哈里的动作颇为令人吃惊,似乎这动作比接吻还要显得更加亲密。辛西娅:谢谢。我叫辛西娅,辛西娅·格林。哈里:辛。好听。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辛西娅:几分钟以前。哈里:我真该死,居然没看见。辛西娅(看着音乐的方向):这么演奏斯特拉文斯基可真吓人。哈里也朝那里看着。演奏家们把当时时髦的美国爵士乐揉进了《火鸟》。哈里回过头来看着她。哈里:我叫……辛西娅:哈里·斯特利特。(扭过头来看着他)《芝加哥论坛报》的。你是作家。哈里(微笑):以前在《芝加哥论坛报》,而且我只是试着写作。辛西娅:他们说的正和这相反。(把他手里的酒杯拿过来)不反对吧?他摇了摇头。她喝了一点儿,带着有点贪婪的样子,这表明她真的需要点儿酒。哈里:每个人都在这儿试着干点什么。至少是想试。你在试着干什么呢?是想当画家呜?辛西娅:不。我没有试着作画。哈里:那你是在练雕塑唉?辛西娅:不,我没有试着雕塑。哈里:那你一定也是在试着写作。辛西娅:不。我只不过在试着过得快活。哈里:你看,每一个人都在试着干些事情吧。辛西娅:我敢说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我是唯一的想尽量使自己快活的人。(把杯子递给他)把这个拿走吧。有时候我喝得太多了。哈里(摇了摇头):为了追求快活,干什么都是不过分的。辛西娅:不过,我也不完全是闲着不干事。有时候我去当模特儿。哈里:用我没出嫁的姑妈的话说就是“全部脱光”?辛西娅:有时候是的。哈里:是啊,我们都得靠上帝所给予我们的来生活。辛西娅笑了。她看着那个吹小号的黑人。他吹得可真起劲。辛西娅:那个非洲人就没有一点儿虔诚之心吗?她看了哈里一眼,发现他已经注意到了查利·康普顿。康普顿正在要酒,拿到酒后,他肯定要到这边来的。哈里:我想起来该有点规矩,你是康普顿的女人吗?辛西娅:不是。我算不上是康普顿的女人。我根本不是他的女人。我属于我自己。哈里:那你觉得你和我到别的地方去表示表示虔诚心怎么样?辛西娅(稍加考虑):我想我会很乐于从命的。(化入)20.沿着奥古斯汀大帝滨河道,夜哈里和辛西娅望着塞纳河的流水。她正在向他讲着她自己的身世。辛西娅:……我父亲是个士兵。他非常倒霉,死在阿尔贡前线。战争结束以后,我来到这里,想把他的遗骸运回家。可是我一见到法国,我决定这里和任何地方一样,是个很好的安息之地。对他和对我自己都是这样。于是我就呆了下来。哈里:母亲呢?辛茜娅:死了好多年了。哈里:钱呢?辛茜娅:不算多,也不算少。哈里:喏,咱们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休息?你想不想到另一家酒店去休息休息,喝点儿酒?辛茜娅,不想去。我去的酒馆和喝的酒都太多了。哈里(低头望着塞纳河对岸的灯火):到香舍丽榭大街上的俱乐部去怎么样?可以见到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来的学生。辛西娅。对不起,这我都见过了。(她抬头看着天空上圣母院教堂的塔尖)哈里:在巴黎,从来没有人会建议回家去休息。她缓慢地转过身来对着他,不知道如何理解他的意思。辛茜娅(一下子不禁有点喘不过气来):能给我支烟吗?她在争取时间考虑。他掏出两支香烟,一人一支。他用前不久用过的同样方式把两支烟点着。不过这一回她叼着的烟稍稍有些颤抖。哈里(轻声地):你能不能把自己看做是哈里的女人呢?辛西娅(略有些颤抖地):你会对我好吗?我觉得我有点儿怕你。可是她己经倒在他的怀里了。镜头拉起离开了他们。(暂时中断倒叙,化入)27.非洲的营地,哈里,白天哈里睡着了。镜头掠过他,现出海伦。她已经换上了长统猎靴,正要带着一个扛枪的仆人出发。不过她停住了脚步,吩咐莫洛去坐在哈里身边。镜头对着哈里,他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偶尔还呻吟一两声。我们听见———哈里的声音:有那么多东西我还没写,可现在我永远也写不成了。我只写完了在巴黎的初次经历,就是我爱的巴黎……(进人第二次倒叙,化入)28.城堡护墙广场,全景,尔后变成近景,白天我们听到:哈里的声音:在城堡护墙广场那里,卖花的人用颜料染他们的花,大街的路面上到处淌的都是紫色的颜料。公共汽车就从这里开出。……老头儿和老太太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喝的都是劣质的果渣白兰地。……孩子们在凛冽的寒风里淌着鼻涕。……马肉铺外面挂着个金黄色的马头,敞开的橱窗里挂着金黄色和红色的马肉。……还有那涂成绿色的合作社,我们就在这儿买酒喝,酒又醇美又便宜。……那里的邻居我都认识,因为他们都是穷人。也就是在那里,在贫困之中……29.外景,城堡护墙广场附近的一亲街道,白天,摇摄镜头辛西娅跑着,手里挥动着一封打开的信。哈里的声音:我写完了那第一本书,一本好书。它标志着我想要去做的全部事情的开端。我把它题为《迷惘的一代》。当时我并不知道它对我的辛西娅来说是多么重要。辛西娅(看见他):亲爱的!……哈里!……30.一家小店铺外面哈里看着橱窗里的摆设,若有所思。这家铺子可能叫“非洲小市”,因为这也许就是墙上的那个小洞所代表的意思。摆着的物件里有几件非常让人感到惊奇的出色的非洲猎物标本,大鼓、武器等。他听见辛西娅叫他时,她已经到了他身边。辛西娅:亲爱的,书被接受了,你的第一本书被接受了,而且就要出版了。哈里:不会吧!她投入他的怀抱。辛西娅:噢,亲爱的,现在咱们可以……哈里:预付稿酬给了多少?辛西征:什么?哈里:支票。多少钱?辛西娅(从信封里摸出支票):嗯,不算太多,可也不算大少……哈里(把支票夺过来):你说的不错,是不太多。不过,要是咱们紧着点用还是够的。辛西娅:现在咱们可以买下塞纳河边那套公寓房子了,然后……哈里:现在咱们可以去非洲了。她完全惊呆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化入)31.外景,非洲(坦噶尼喀),白天(清晨),全景画面现出一条小山岭或丘陵,斜穿过整个银幕。清晨的天空清澈爽朗。镜头静止,然后听到……哈里的声音:对我来说,那次在非洲度过的日子是永远也不会再来了。过了一会儿,山岭顶部有些动静,慢慢地,一个土著猎手———阿卜杜拉———爬了上来。他悄悄地沿着近处的山坡溜了下来。同时,从镜头下面出现了一群人,他们悄悄地接近土著猎手。这群人里有哈里和辛西娅,一个叫做约翰逊大叔的英国白种猎人,辛巴———扛枪的,另一个扛枪的和另一个土著猎手。32.众人镜头他们聚在一起了。从岭上爬过来的那个猎手在用斯瓦希里语向约翰逊大叔报告什么,他提到犀牛这个字眼。约翰逊大叔:它们就在那边。哈里:好。约翰逊大叔:一共四头。一头公的,三头母的。他们开始朝着山岭走去。辛西娅有点胆怯。快到岭顶时,所有的人都弓下身来,避免露出身影。镜头一直跟拍他们。哈里:别紧张。阿卜杜拉(用斯瓦希里语):一头漂亮的公犀牛。约翰逊大叔:他说那是一头漂亮的公犀斗。哈里:我懂他说的什么。他为这次追猎感到既兴奋又紧张,而紧张是由于兴奋。他舔了下手指头,然后举起它来试风向,对结果并不满意。约翰逊大叔:我说,是不是该让太太打第一枪了?哈里:对,约翰逊大叔。辛西娅(断然地):我不想打第一枪。她是那样地害怕,似乎有些近于滑稽了。哈里:这只公牛可是属于你的。辛西娅(非常坚决地):我真的不愿意嘛。约翰逊大叔:你会打得很漂亮的。哈里从随从手里拿过一缸灰土。他抓了一把灰扔了出去,焦急地着着它飘扬开去。哈里:这该死的风把气味吹向四面八方。别把它们惊跑了。他们担心地朝山岭的另一侧望去。33.从岭上望去———四头犀牛它们站在林子边上,大约有二百码的距离。母犀牛在吃草,公的似乎有些不安。34.岭上的这群人哈里显得有点怪,他因为是辛西娅来开头一枪而特别紧张,正在飞快地对她大加指点。约翰逊大叔望着他们,又望望犀牛。他感到哈里的样子很有趣。作为一名猎手他是很尊敬哈里的,而且他非常喜欢辛西娅。哈里:别紧张。只把它想成是营地上的一个罐头盒子。辛西娅:可它不是营地上的罐头盒子啊。我不想打了。(对约翰逊大叔,非常紧张地)我打它的什么地方?约翰逊大叔:要是你行的话,瞄着它的肩部打。辛西娅:距离有多远?约翰逊大叔:大约二百码。也许不到。哈里:在这样的距离,瞄得低一点。就像要打到地里去似的。把它套在瞄准镜里,使自己屏息不动,然后扣动板机。你把保险打开了吗?辛西娅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希望他别说下去了。约翰逊大叔(悄声地提醒):稳住别动。35.犀牛群公犀牛明显地闻到了人味。它们开始向林子走去。36.镜头越过岭上的一群人,直拍犀牛哈里:天哪,快开枪!辛西娅打了一枪。辛巴:打中了!可是,唯一的反应是犀牛开始小跑起来。哈里现在朝它们开枪了,打了三、四枪。约翰逊大叔开了一枪。公犀牛被打中了两次,可是犀牛全跑进了树林。男人们开始跑了起来,兴奋地大喊大叫,同时又打了一枪。辛西娅坐在地上,样子很狼狈。男人们在林子边停了下来。辛西娅站起身。她不愿意走到他们那儿去,听他们对她的议论。辛巴和她在一起。两人一起走过去。(化入)37.树林边,众人哈里和约翰逊大叔边从小壶里喝着水,边等着辛西娅赶上来。阿卜杜拉和另一个猎手在前边林子边上寻找着犀牛逃逸的踪迹。哈里:我敢说至少打中了它两枪。约翰逊大叔:你打中了它是没问题的。哈里:肯定打中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它还是跑到树林子里去了。辛西娅和辛巴走入画面。男人们着着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可是她觉得很丢人,很不好受。辛西娅,我踉你说了我不想打第一枪。辛巴:太太打中了。哈里:辛巴说你打中了它。他那微笑简直比任何他能说出来的话还要使人难堪。辛西娅:他疯了。我当时什么也着不见了,甚至连犀牛都没瞧见。阿卜杜拉(从林子边):先生。他们朝那边望了望。阿卜杜拉还指着什么。约翰逊大叔:咱们过去看看发现的踪迹吧?他们走到树林边。辛西娅和哈里并肩而行,她感到特别狼狈。辛西娅:很对不起,我把事情弄糟了。辛巴(坚持地),太太打中了!哈里(微笑):听听你的随员是怎么说的。他为你感到骄傲。他那种带着男性优越感的玩笑,使她的娇唤显得迷人。辛西娅: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猎手。你是猎手。(对约翰逊大叔)是的,还有你。(回过头对哈里)伟大的白人猎手!约翰逊大叔:别让先生小瞧你。提醒他,那头漂亮的大羚羊是你打中的。(他笑了,这对他说来是很难得的,哈里也朝他笑了)哈里(高兴地):闭上你那张嘴吧。这犀牛可是我打中的。他们走到了阿卜杜拉和另一个土著猎手跟前。阿卜杜拉用一片叶子指着一裸灌木上的血迹,然后又指向其他灌木丛上的更多的血迹。哈里:从这些血迹你能看画什么吗?约翰逊大叔:只能说是血流得不少。你显然打中了要害,咱们抽口烟,等一会儿吧。哈里:好的。他和约翰逊大叔坐在树荫下,拿出了香烟。辛西娅盯着他们看。辛西娅:这是什么意思,等一会儿吧?哈里:让它受一会儿罪,然后咱们就进去。辛西娅:我可不去。哈里(高兴地:它可是你的。也许你正打中它的眼睛呢。辛西娅:我不去。我害怕。哈里大笑起来。他把手伸出去,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倒在他身边。他非常高兴。哈里:好吧。约翰逊大叔和我来替你照顾你这头牛吧。辛西娅:我也不让你去。哈里:那可是另一码子事了。(化入)38.同一群人,另一角度大约一刻钟之后。哈里原打算再点一支烟,但扔掉了,随即站起来。辛西娅不安地望着他。哈里:咱们走吗?约翰逊大叔:瞧瞧他。他打中了个什么东西,就急得象火烧眉毛。辛西娅(对约翰逊大叔):你们非得去不可吗?约翰逊大叔:听着。要是让哪个土著居民偶然撞上这头受伤的犀牛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也不能让那犀牛受罪呵。哈里:走不走呵?辛西娅(对约翰逊大叔):不能就让随从们去吗?约翰逊大叔(困窘地):破坏主人的乐趣吗?辛西娅:那好吧,咱们一块儿去。尽管害怕,她还是站起身。男人们看着她又互相看了看。这可出乎他们意料。哈里:你不用去了。辛西娅:你去我就去。哈里(对约翰逊大叔):叫她别去。约翰逊大叔:你跟她说。是你娶的她。哈里:你和辛巴在这儿等着。犀牛也许死在里边了。刚才我不过是和你开玩笑。约翰逊大叔对辛巴用斯瓦希里语讲了些什么,随后和猎手们走了。辛巴:是。(走近辛西娅)辛西娅:小心点。哈里:别担心。我跑得比什么都快。辛西娅:不想亲我一下吗?哈里(笑):亲亲你和你说再见吗?你是不是小题大作了?就坐在树荫底下凉快着吧。他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和约翰逊大叔一起走了。她站在那里,很担心。39.在森林里猎手们走在前面。哈里和约翰逊大叔在一起。哈里:它跑不了多远的。约翰逊大叔:是呵,它也许死了。要是没死的话,你知道它会干出什么来的。哈里:我倒希望它试试。那它就会迎面挨上几枪。40.森林边上,辛西娅和辛巴在一起她特别紧张,简直受不了了。她开始走进森林。辛巴大吃一惊,他可不希望她进去。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着走了进去。41.森林中,哈里和约翰逊大叔约翰逊大叔:它的角占了正面很大地方,所以别打脑袋。跳到边上,在它冲过去的时候开枪打它。别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丢人的。哈里:我只是希望它能象我这样好斗。约翰逊大叔:我手里拿的可是杆大口径步枪,你可别太大意。他看了哈里一眼。他有些担心,可哈里却很轻松。他刚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后面有响声。他转过身去看,大吃一惊。约翰逊大叔:哎呀,这可不行!42.镜头越过他们拍辛西娅她正远远地向他们走过来。她走得很急,辛巴在后面小跑地跟着。哈里(大叫):嘿!快回去!与此同时,前面的一名猎手突然大声惊叫了一声。他们听见了,马上转回身去,还来不及仔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43.镜头越过他们猎手们正四散奔逃,那头受伤的犀牛从他们身旁冲过。它鼻子上满是血,喷着白沫,向前直冲。哈里和约翰逊大叔两个人同时开了枪。44.远景辛西娅正跑着,同时尽力大叫“哈里!”前面是一片骚乱,一阵枪声。45.前面几乎不可能把发生的事都记录下来,因为速度太快了。不过两个男人都在开枪。子弹打中时,犀牛角的碎片和尘土四处飞扬。约翰逊大叔站到了边上,但是哈里一动未动,迎着犀牛站在那里。犀牛又跑了一段距离,比想象的要远一些,几乎到了哈里跟前才倒下去,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还在不停地放枪。(化入)46.外景,哈里和辛西娅在非洲的营地,夜,远景一堆篝火烧得正旺,火光在帐篷上辉映。传来随从们聚在后面的一小堆篝火处唱歌的声音。哈里、辛西娅和约翰逊大叔在大堆的篝火边闲坐着。47.一群土著居民他们正忙着干各种各样的杂事,一边高兴地唱着歌,一边着着剥皮的人在摆弄那只犀牛的头。48.篝火边,三个人他们正喝着酒,不过目前只有辛西娅在喝。哈里正盯着着那个摆弄犀牛头的随从,又想到那儿去,又想和约翰逊大叔和辛西娅在一块儿。他觉得高兴极了。约翰逊大叔觉得很有趣。哈里:我看见它从林子里冲出来的时候,产生了最令人惊奇的感觉。那是纯粹的幸福感。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忙着应付,忘了害怕呢?是吗?约翰逊大叔:不知道。我反正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哈里:那真是最了不起的事了。你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感觉?就象是突然爆发出来的纯粹的欢乐。约翰逊大叔:我希望你回到内罗毕时,别吹牛说你当时觉得多么了不起。哈里:这你不用担心。约翰逊大叔:我还希望你别把它写进书里去。哈里:这你也不用担心。约翰逊大叔:为什么到非洲来的人都觉得非写一本书不可?有个傻瓜甚至还把一本书献给我。哈里:我只会在自己有了足够的知识能正确地把它写下来的时候,才会写书,所以你用不着担心。我只是说说罢了。辛西娅(好意地):你们俩夜里都要争个没完吗?哈里(微笑):我们在谈论你的犀牛呐。辛西娅:它不是我的。哈里:它完全是你的。我们只不过为你把它稍微收拾一下罢了。约翰逊大叔:别老是让他欺负你。告诉他,他多么大惊小怪。哈里(站起身):谁还想再去看看那头犀牛的角吗?两个人谁也没作声。哈里(走开去):挺好的一只角。虽然没有创什么纪录,不过那是只优质犀牛角。49.约翰逊大叔和辛西娅他微笑着回过头来看看她,发现她低着头,既担心又痛苦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困窘。辛西娅:你说我是怎么回事,约翰逊大叔?约翰逊大叔:出了什么事儿了吗?辛西娅:别假装不知道了。约翰逊大叔(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喏,不是每个人都非要喜欢非洲不可。辛西娅:我尽量打起精神装成我喜欢这里的样子,因为他是那么高兴。可是,所有这一切,猎取,杀戮,死亡,简直把我吓坏了。约翰逊大叔:可今天早晨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你跟着我们跑进森林来的那副样子,活象一头小猎犬。辛西娅:直到我一下子吓昏了过去。约翰逊大叔站起身从火堆里拿出根树枝点烟斗。约翰逊大叔:听我说。他谈的那些事———兴奋,或者也可以叫作勇气,他所感受到的事,等等,那都是男人的感情。对男人来说这是自然的,这是男人心底的东西,也正是使他成为一个男人的东西。如果他具有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要是他没有这些,那才真是缺了点什么呐。一个女人的勇气表现在其他方面。许多方面。(坐下来)我说得太多了。辛西娅:我现在还有另一件让我害怕的事,而且更厉害。约翰逊大叔:什么事?辛西娅:我有孩子了,约翰逊大叔。约翰逊大叔:啊?辛西娅:我相当有把握。我们到非洲来是为了获取战利品。他得到了他的,而我得到了我的。约翰逊大叔(发窘地):嗯。很自然,不是吗?辛西娅:我要告诉他吗?他会怎么想呢?约翰逊大叔(发窘地):为什么要问我呢?辛西娅:大叔,我第一次遇见哈里的时候……(把酒瓶递给他)再喝点儿吗?约翰逊大叔:不了,谢谢。辛西娅:我要喝点儿。(紧张地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些)我一生之中不过是到处漂泊。没有朋友,没有准地方。我猜你会说我连人身安全都没有。后来,我认识了哈里———要是你在巴黎见到他的话。你去过巴黎吗,约翰逊大叔?约翰逊大叔:没有。这也许不太自然,可就是从来没有想去的欲望。辛西娅:这没关系。你在这里见到他了。我当时既虚弱又需要人帮助,而他既强壮又有信心。我从心底里想,这就是爱吧。后来我们住到了他那里我只是坐在那儿看着他都感到幸福。我尽可能地多坐在那儿看着他。就是静静地坐着,感到安全,就心满意足。可是哈里却从来不能安静下来,即使是在工作,他也要走啊,谈啊,脑子里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他的书刚写完,他就说咱们到非洲去吧。我本不想动,可我本能地感到,如果我这样跟他说,我就会失去不少东西。现在他又在谈论起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开始了解他了,他从来不会呆在一个地方不动,而且任何力量都阻止不了他。如果我告诉他我有了孩子,这会成为把他拴住的一种责任负担……我想要的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相信我,我只是要他,我可以依靠的岩石。所以我是现在就告诉他而冒要失去他的危险呢,还是等等看。或者我干脆把它弄掉,也许……?约翰逊大叔(既感动又不好意思):听我说。我带着你们这些生手在非洲打猎还不够吗?还要雇我当老保姆吗?她盯着他看了好长一段时间。辛西娅(缓慢地):做我的约翰逊叔叔吧,朋友。约翰逊大叔:真的?辛西娅:真的。约翰逊大叔:听我说,我是个猎人,所以我只能用我所知道的办法对你讲:如果你跑得太快就容易绊倒。(听见哈里回来了)晚安。哈里(走了过来):他们在博物馆里有比这个好的牛角。不过,三十三英寸长的一支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走近前,看见约翰逊大叔离去)他怎么了?辛西娅:没事,他去睡觉了。哈里:还早呢。我太高兴了。画外音,约翰逊大叔用斯瓦希里语对随从们喊了些什么,歌声停住了。哈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象今天这样好的时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随手去拿酒瓶)有个家伙写过———一个好人写过———如果你爱上某个国家和某个女人,幸福地爱着,那就谁也抢不走。同样,如果我们爱上好多国家,而且我用许多方式来爱我的女人……辛西娅(开始想说什么):哈里……哈里:听,仔细听。一首催眠曲,是不是?他听着周围传来的声音,把胳臂伸过去楼住了她。50.草原和森林的夜景,野兽的走动声和各种声音51.篝火边,哈里和辛西娅哈里:这里包含着好多东西。饥饿、爱情、仇恨和恐惧。52.又是几幅夜景53.篝火边,哈里和辛西娅辛西娅(想把孩子的事情索性告诉他):亲爱的……哈里:别把这一切破坏了。别说话。他把她楼得更紧了,她低下了头,知道至少现在她不能跟他讲孩子的事了。(化入)54.非洲,内罗毕,白天,远景景物凝住不动。(化入)55.内罗毕旅馆内部,白天,镜头对准楼上一个房间的门门旁的牌子上写着:“艾德蒙·西蒙斯,医学博士,驻本旅馆医师”。门从里面打开,辛西娅走了出来。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长着胡子的英国人。他在她身后送她。西蒙斯医生:一到巴黎你马上就去找你的医生。他会肯定我跟你讲的意见。你必须保持平静,不要跑来跑去,不要太激动。也许这意味着你大部分时间要躺在床上。明白了吗?辛西娅(轻声地):明白了。西蒙斯医生:有些女人就是这样。不过如果你真想要这个孩子,这就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牺牲,对不对?要不要我和你丈夫谈谈?辛西娅(迅速地):不用了,我自己和他谈。谢谢你,医生。西蒙斯医生(看着她离去):祝你好运。50.旅馆走廊,广角镜头医生走回自己的房间。辛西娅经过一段楼梯走到她和哈里住的那间房间跟前。这时一个土著仆役光着脚,穿着一件白色棉布“睡衣”,正好也走到门前。他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瓶威士忌酒和一瓶水。辛西娅:给我吧。仆役笑了笑,对太太说了声谢谢,辛西娅走进屋。57.内景,内罗毕旅馆房间,全景哈里正坐在衣橱旁。他把它当做桌子,正在研究一些导游手册和介绍,同时做着笔记。哈里(没有抬头):放在桌子上吧。辛西娅:是。亲爱的。他抬起了头,笑了笑。哈里:噢,我还以为是……辛西娅(笑着):放在桌子上,先生。他快步走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哈里:看看收到什么啦。出版商的一封信,还有一张支票。(从信封里拿出支票)噢,别激动。钱数不多。那本该死的书永远也不会卖出多少。不过,这还是张支票,一切都解决了。辛西娅:什么一切都解决了,亲爱的?哈里:一切的一切(停住,清醒了一些)就是说……那个江湖医生怎么说的?有什么可伯的事吗?你是不是发烧了?辛西娅:不是……哈里:我说过,不过是天气变化的缘故罢了。(走过去拿起他的旅行物件)我们可以直接去马德里。去看斗牛,在普拉多的希腊斗牛场。然后去庞普隆,那正好赶上狂欢节。辛西娅:亲爱的……哈里:世界上最理想的时间安排了。辛西娅:哈里……哈里:什么事?辛西娅:咱们不能就回家吗?哈里:家?家在哪儿?她吃惊地看着他。哈里:噢,你是说回巴黎,为什么呢?辛西娅:回家。哈里,亲爱的,用这支票我们可以弄到一所公寓。有一间屋子供你工作用。我要给你买一盏漂亮的台灯,我们可以过过家庭生活了。你不是非得去西班牙不可,对不?哈里(看着她,迷惑不解地):对,亲爱的,我不是非得去西班牙或者其他任何地方。辛西娅:你只是想去?哈里:辛西娅,也许我听上去象个该死的自命不凡的学者,不过我是要想成为一个作家,而一个作家的工作就是要到处走,好亲自去发现可写的东西,而不是坐在舒服的安乐椅里伸手从书架上找些东西来抄抄。辛西娅:那去了西班牙之后呢?哈里:我怎么会知道呢?辛西娅:我是说你永远也不想过另一种正常的生活吗?哈里:我就是在解释我的正常生活是什么。辛西娅:也许还会有孩子?哈里:孩子!辛西娅(做了最大的努力):我别的什么都不要,就是想要个孩子,亲爱的。我想自己有个可以依附的东西。哈里:唔,是呀。我喜欢孩子。不过,以后吧。我们还有时间。听着,辛西娅,世界是个大市场,在这里你可以买你要买的东西。不只是用钱,而是用你的时间,可以买好多东西,是一种交换。你放弃一些东西,就会得到一些。我放弃掉我的一部分生活,为的是得到些我工作需要的东西。以后我才能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辛西娅:我明白了。(她把酒瓶打开)要给你倒点酒吗?哈里:太早点儿了吧,呵?辛西娅:我看似乎正是时候。你反对吗?哈里:不反对。听着,亲爱的。如果你特别想回巴黎,你可以回去。辛西娅(急促地,既感到恐惧又觉得受到伤害):没有你?哈里:我没说我希望这样。我只是说你可以回去。也许,如果这是生死攸关的事。好吧,我和你一块儿回去。(沉默)我去换票。他转身轻轻地走出房间。辛西娅站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吓坏了。随后,她跑出了房间。58.旅馆走廊,广角,辛西娅她跑出房间,跑到楼梯口,叫道———辛西娅:哈里!59.从辛西娅的角度拍摄楼梯哈里无影无踪。她看到的只是楼梯,一长串阶梯。60.辛西娅她向下盯着那空荡荡的楼梯。(化入)61.外景,内罗毕一家医院,白天,全景传来救护车的笛声。62.内景,内罗毕一家医院的走廊,白天,镜头对准走廊哈里从走廊尽头跑过来,跑到这边的一间房门前。门开处,西蒙斯医生走了出来,哈里走上前。西蒙斯医生:斯特利特先生吗?哈里:她怎么样?我听说……西蒙斯医生:很遗憾,我不得不告诉你,她的孩子掉了。哈里:什么掉了?西蒙斯医生:你不知道吗?斯特利特先生?哈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旅馆里的人说她出了点事,没说别的。西蒙斯医生:摔得够厉害的。她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你真的不知道她有了孩子?你们这些人互相就不交谈吗?哈里脸沉了下来,他走过医生身边来到病房门口。63.内罗毕医院的病房,白天哈里走进屋时,躺在床上的辛西娅把头转开去,泪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他看见她转过脸去,便在门边站住了。百叶窗是拉着的,屋里象是黄昏时的光线。哈里(相当冷漠地):你故意这样干的。辛西娅(木然地):纯粹是意外的。哈里:你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才这么干的。辛西娅(木然的,但是执拗地):是意外的嘛。我绊了一跤。哈里:你没有权利这么干。而且你没有告诉我。那也是我的孩子啊。辛西娅:别说了,亲爱的。他快步走到床前,把她抱在怀里。哈里:噢,辛,亲爱的,小傻瓜。辛西娅(稍顿,哭泣着):现在咱们可以去看斗牛了。(化入)64.外景,马德里一处斗牛场、白天,斗牛场,全景斗牛士和他们的助手人场。音乐声起。(化入)65.上层看台,全景,哈里和辛西娅他们正向座位走去。辛西娅脸色不太好,而且走路也不太稳。哈里正尽力使两个人感到愉快。哈里:为了这场,我弄到了这上面的座位。可以看得清楚些。辛西娅:一切听你的,亲爱的。哈里:从这里你可以看到整个场面。也许从这儿你不会觉得恶心。辛西娅:这儿看上去真够劲儿。66.斗牛场场面颇为壮观,但斗牛尚未开始。67.哈里和辛西娅他们坐了下来。他拿出了他的双筒望远镜,调整好焦距,准备好好欣赏一番。辛西娅可一点儿不象哈里,根本没准备好欣赏。原因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辛西娅:我可不愿意看他们折磨那些马。不过我答应你这回我不会吐了。哈里:公牛冲向马的时候,你就把眼晴闭上。等你弄懂整个斗牛的意思时,你就会把那些马的命运看成喜剧了。辛西娅,这些你都给我讲过了。哈里:不过,你最好还是把眼睛闭上,这样你就不会看见公牛角捅进马肚子里拉出内脏的惨象了。辛西娅:我也知道内脏出事是怎么样的。哈里:你现在应当尽力把它都忘掉,亲爱的。它已经过去了。辛西娅:是啊,只要把眼睛闭上就行了。哈里(尽力想转转话题):现在他们给马披上棉垫子就好多了。辛西娅:我跟你说,这不会让我感到难受的。只要你兜里揣着那封电报,亲爱的,别的什么事都不会让我感到心烦。他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是警觉的。哈里:你说什么?辛西娅:三天前来的那封电报。对不起,哈里。我既然是家庭主妇,而且因为洗衣服把你口袋掏了一遍,我觉得咱们俩之间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哈里,你是说霍普金斯的电报。我本该告诉你的。斗牛开始了。辛西娅:那封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电报。哈里:胡说。咱们以后再谈这件事。辛西娅:你今天得答复他呀。我倒宁愿咱们现在就谈谈。哈里:以后有足够的时间谈这件事。咱们上这儿来是看斗牛的。辛西娅:对了。我们上这儿来是看屠杀的。68.斗牛场,资料镜头正在进行斗牛。全景。激烈的动作。(化入)69.一家西班牙咖啡馆内,移动镜头,夜镜头从一位舞蹈演员向后拉。他年轻,非常漂亮。他的舞姿充满一触即发的火一般的热情和含蓄的性感。他跳着走过哈里和辛西娅坐着的桌子。看得出来他在尽力表达他是为她而跳的信息。镜头在哈里和辛西娅身上停住。他们正在吃晚饭,喝着酒,而且好象还在谈着别的什么。辛西娅:我觉得那个跳舞的喜欢我,亲爱的。即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含有某种苦涩之情。哈里(既漠不关心又有些气愤):对,那个跳舞的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呀,亲爱的。辛西娅:不过他的喜欢是新鲜的,你的喜欢是陈旧的,一个正在结束的陈旧的故事。哈里:你酒不该喝得太过分。辛西娅:是呀。好多事情我都不应该做得太过分。我爱你不该太过分,我简直就配不上你。咱们是那样没有希望地爱着,怎么也搞不到一起去……哈里:别胡说,亲爱的。辛西娅:我对幸福的向往也不该太过分。我以为它会象一件礼物那样送上门来。我不该跟着你到处走,成了你的累赘,这真让我感到烦恼。我不该想为你生个孩子,这对你太不公平了。哈里:辛西娅,你应该把它忘掉,不然你会使自己发疯的。一位上了年纪的侍者在为他们倒酒。哈里尽力想让他走开,可是辛西娅叫住他,让他替她倒酒。辛西娅:那封电报是怎么说的,哈里?哈里:你看过了。辛西娅:告诉我它是怎么说的了哈里:亲爱的,别太孩子气了。电报里说委派我去报道土耳其人和希腊人之间的争端。辛西娅:是的,是这么说的,可是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我从此要开始过没有你的生活。哈里:这从哪儿说起呀。辛西娅:那你为什么不请我和你一起去?哈里:亲爱的,那里在打仗啊。辛西娅:这里也在打仗,亲爱的。就在这儿,正在打一场漂亮仗。哈里:要知道我得干我的工作啊。辛西娅:那当然了,亲爱的,我懂你的感情。你有你的工作要做,而且应当独自一个人去做,我碍你的事。你到土耳其和希腊去的时候,我该在什么地方呢?哈里:这很简单。我去把这件工作干了;挣点我们需要的钱,同时学点什么。你回巴黎去等着我。辛西娅:我回巴黎去等啊,等啊。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这是在撒谎。哈里:我没有撒谎。辛西娅:是呵,现在还没有。等你走了,并且发现你不会回来了,而且要继续到处游荡,那时就成了谎言了。你去周游世界,即使把我们俩的世界给毁了也在所不惜。喂,我觉得那个跳舞的非常喜欢我。哈里:好,好;他非常喜欢你。辛西娅:在这个时刻,它本该让我感到很高兴,可它只是让我觉得难受极了。(给自己倒了些酒)要不要把他叫来坐坐,亲爱的?你觉得他会象你以前那样彬彬有礼吗?他会先问我是不是哈里的女人吗?哈里:女人总是会找合适的时候吵架。辛西娅:咱们别吵架,那太悲伤了,亲爱的。你有你的抱负,而我有我的内疚。好多事情太悲伤了。斗牛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往马身上放垫布呢?哈里:我给你讲过了。她开始轻声地吸泣。辛西娅:再给我讲讲,那不是为了让马觉不出疼,是不是?哈里:不是的。那不会使它们觉不出痛的。辛西娅:那只是为了观众吧?这样他们就看不到马被捅出来的内脏了。哈里:是的。是为了保护观众。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那些马的。辛西娅:可是我的确喜欢那些马呀。我非常喜欢那些马。我知道那些马是怎么想的,披着垫布是为了保护观众,你也该为我买些垫布来保护你,可怜的宝贝儿,这样你就不会看见我内心发生的事情了。哈里:辛西娅,请你别再说了,求求、求求、求求你!辛西娅:好的,我不应该说得太多。这件事我又做得太过分了。画面外,舞蹈已经停止了。观众爆发出一阵喧闹声,又是鼓掌又是跺脚,还有人大叫“好啊!”哈里站起身。哈里:我马上就回来。70.全景,整个咖啡厅喧闹声不断,舞蹈演员向辛西娅躬身致意,但辛西娅没有看到,因为她正伸出手去抓哈里的胳臂。71.近景,哈里和辛西娅他走了。她眼睛里充满恐惧,绝望,用无神的目光呆望着他的背影。她起身要去追他,但是停住了。72.旅馆大厅内,哈里他从咖啡厅走出来,到了接待处的桌子跟前。他要了张电报纸,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提笔写下:73.电报纸上“对不起,不得不拒绝接受任命。哈里”74.镜头回到大厅哈里把电报交给职员。哈里:请把这份电根马上拍出去。职员:马上拍,先生。哈里走回咖啡厅。75.咖啡厅入口哈里走了一半路吃惊地停住了脚步。76.从哈里的角度,桌子空无一人,辛西娅不见了。77.摇镜头,哈里他走过来寻找着辛西娅。他在桌旁坐下,眼睛仍在寻找着。那个老侍者走了过来。哈里:那位太太到哪里去了?侍者:太太走了,先生。哈里:她到哪儿去了?是去洗手间了吗?侍者:没有,先生。我不认为她去了洗手间,因为她是和那个跳舞的一起离开的。哈里:她……?侍者:我确实不认为她去了洗手间,因为他们是从旁门走的。哈里站起身。侍者:我不认为先生能追得上他们,因为他们走得很匆忙,而且那个跳舞的有一辆跑车。此时哈里已经离开桌子,跑向门口。画面转淡,我们听见:(第二次倒叙结束,化入)78.非洲营地,白天,近景,哈里他突然坐起身,惊醒了。哈里(大叫,随画面化入):辛西娅!他眼睛里的神情是发狂,是悲伤,过了一会儿———莫洛(声音就在附近,用斯瓦希里语):我在这儿,先生。准备为您刮脸。哈里好半晌才清醒过来。镜头向后拉,把莫洛拍进画面。他蹲在哈里身边,他一直在用一根枝叶茂密的树枝为哈里赶苍蝇。他这会儿拿着一缸热水,还有刮脸肥皂和一把长刮脸刀。哈里:啊,我大概是睡着了。(用斯瓦希里语)太太呢?莫洛(用斯瓦希里语):太太打猎去了。哈里(用斯瓦希里语):到哪儿去了?莫洛指了指。79.镜头摇过哈里和莫洛,拍出草原下午时分,阳光不那么强烈了。整个场面是平静、安宁的。在土黄色的背景上,有几头娇小苍白的野猫在走动。远处有一群斑马,葱绿的灌木丛衬出它们的白色条纹。哈里:对了,她是去打点肉来。我教会了她怎样去打野兽,我是专家。通过手势,莫洛表明海伦走到山那一侧去了。他把刮脸用具准备好。80.哈里和莫洛哈里(望着画外微笑,用斯瓦希里语):开始吧,(用英语)你想替我刮脸而我想聊天。这次理发师可得听着了。(用斯瓦希里语)开始吧。莫洛为哈里刮脸。哈里:你是最好的听众,因为你对我说的话几乎一个字也听不懂。你们非洲人可能有个很好的对待女人的制度。你拿几头牛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当钱,买回一个女人。如果她不能使你满意,你还可以把钱要回来。可是我们是用感情,所以如果感情破裂,我们什么也拿不回来了。只有在我们互相不再相爱和学会客气地撒谎的时候,我们的钱花的才值当。你懂我的意思吗?莫洛(点头,微笑,并没有听懂。用斯瓦希里语):先生的连鬓胡子真难对付。哈里(取笑地):是啊,是啊,先生的连鬓胡子真难对付。好多东西都很难对付,比如说生活就是。莫洛(微笑,并没听懂):对,对。哈里(取笑地):对,对。你知道,孩子,我刚才正梦到一个女人,我爱她胜过爱别的女人。她跟一个跳舞的走了,离开了我。我找了他们好长时间,可是他们躲过了我。所以最后我说让她见鬼去吧!我就去采访那场战争去了。莫洛(点头,微笑,但没懂哈里的话):是的,先生。是的,先生。哈里:我在那场战争里看见好多第一流的杀人场面。战争结束之后,我又看到了许多其他事情。(进人第三次倒叙,化入)81.外景,安梯比海湾里的一张木筏,白天,效果镜头一开始,我们看到的是闪光的明亮的水面,然后从海底沙石的背景上现出一本书的插入镜头。哈里的声音(接前):依据这些经历我又写了一本书———现在可以看清楚那本书了。书名叫《红帽子》,封面上画着一个妩媚的女人。书向前移,一直移出画面。哈里的声音:这本书写的既不是非洲,也不是西班牙,也不是我想伤害的某些东西,它主要是写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游进镜头,她在水里的影子在岩石和沙石上晃动。她穿着一件光滑漂亮的游泳衣,没有戴帽子,长长的黑发漂来荡去就象水下舞蹈的动作。这个女人是莉茨伯爵夫人,她慢慢地游出水面。哈里的声音:在这本书里,我写进了我的愤怒和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写了不少令人发笑的幽默。刚好逗得他们———那些你在到处碰得到,特别是在黑维埃拉碰到的自命不凡的人发笑。可我也找到了我要的东西,伙计。我找到了成功。这时莉茨从水下窜出来换气,镜头后拉,刚刚拍出哈里的头和肩部。他向前倾伸手抓住莉茨,把她仰面朝天地往筏子上铺着棕垫的地方拉。莉茨笑着。笑声中既有嘲笑又有涵养。哈里慢慢地把她拉过来,把她的脸凑近他的脸,把她的嘴唇靠近他的。她不笑了,带着某种敌意,而且奇怪的是还带着某些恐惧……莉茨(警告地):哈里……他这一吻,把她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她挣脱开,用手推他的胸部,自己身子后仰。眼里深藏着恶意。莉茨:我可不喜欢这样……哈里:嗯,伊莉莎白伯爵夫人,冷淡的莉茨。他又要把她搂过去。莉茨(咬着牙说):别那么贱!哈里:总得有人在对你最有好处的地方冷落你。莉茨(抗议):别这样,哈里!82.镜头照到岸上安梯比的漂亮景色。哈里:伯爵夫人莉茨!亚热带地方的一座亚冰山!(他还是把她搂进怀里)(化入)83.莉茨在安梯比的别壁,夜,近景莉茨在唱歌。她美丽,具有冷冰冰的妩媚,混身上下珠光宝气。镜头向后拉,向上升,照出全景。莉茨的别墅里似乎正在举行夜宴。而这个地方真是一景。它俯瞰大海。一个灯火辉煌的游泳池。仆役们在花园里放着焰火。哈里的声音:回想起来,人们会说莉茨的主要魅力正是她的冷淡。伊莉莎白·安梯尔伯爵夫人!她就象在非洲狩猎时的要去追求和俘获的东西。接下去———(化入)84.又一个用升降机拍的镜头莉茨正用歌声款待她的客人,就象咖啡馆里的歌手那样。莉茨喜欢表演。莉茨表现出冷酷的热情。一个黑人女孩子用钢琴为她伴奏。她在客人们中间走来走去。这些人里有上流人物,也有庸碌之辈,看你怎样看他们了———不过都是兰角这里的漂亮、颓废的无所事事之辈。让歌曲表达吧。矫揉造作,聪明,还带点忧郁,很象柯尔·波特的歌,唱得很帅。镜头一直追拍着唱歌的莉茨,用近镜头拍她站在一位年青漂亮的姑娘面前,唱了一会,随后又离开了她。她到了哈里眼前。(我们刚发现他也在这里)直接走到他面前。镜头又移近,拍她伸手抬起哈里的下巴,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后弯下腰吻了他一下。这是一次既长而又带激情的吻,是一个女人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一个放肆的举动。是的,莉茨喜欢表演,特别是在公开场合。大笑声和鼓掌声中,传出———哈里的声音:倒不是说这没意思,其实是有意思得让人讨厌,如果不是单纯让人讨厌的话。不过,还是有意思的,伙计。(化入)85.哈里在安梯比的书房,移动镜头,白天莉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摞信,有一封已经被拆开了。她穿着一身画家的长工作套服,上面沽满了泥土。管家查尔斯正在打扫房间。哈里正在打字,身边一堆揉成一团的纸说明他的进程。看得见窗外游泳池和大海。莉茨:亲爱的,你正在做重要得要命的事情吗?哈里:说真的,伯爵夫人(朝查尔斯做了个鬼脸),没有比这再重要或者更要命的事儿了。莉茨:什么事儿呵,傻瓜?哈里(有些自嘲地):我在写一篇我自己的访向记,关于如何成功的问题。莉茨:只有你才能给他们讲这个问题。(给他看信)你的新书又卖了十万册,信上说的。哈里(没什么热情)好啊!莉茨:好莱坞想要买这个本子。他们说要让嘉宝主演。这该让你高兴了吧?哈里:我怎么总是跟拆我私信的女人们纠缠呢?莉茨(笑):人们给你写来那么迷人的信,亲爱的。哈里:我还收到好多迷人的帐单呐。莉茨:只有你才能付得起呀。(又谈起信)“大都会”想要一批短篇小说“精装文库”要一系列的文章。信上说,它们都付最高的稿酬。哈里:你难道从没想过我会因为感到厌倦而不再去写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吗?莉茨:嗯,为什么不写呢?你肚子里有那么多东西都要爆出来了。(坐到他的膝盖上)心爱的人,你能帮我决定买不买这件皮大衣吗?他把她从膝盖上拱了下来。莉茨(坐在地板上,对管家):查尔斯,请那个人进来好吗?86.管家出去了,哈里走到窗前向外望哈里:莉茨,你可真是贪心不足啊。(他的微笑中含有一丝苦涩)莉茨(自己爬起来):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哈里。哈里:噢,我是在开玩笑,别担心。我喜欢看见你得到很好的照顾。世界上穿得最漂亮的十个女人加在一起才比得上你,只是……87.看见皮货商进来,他停住没有说下去。皮货商的漂亮盒子里装着一件皮大衣莉茨(平静但快活地):往下说呀,亲爱的。(对皮货商,用法语)把它打开吧。她很快地脱下工作服,同时走出画面,让工作服飘落在她身后的地板上。88.哈里站在窗前他笑容里的幽默神情越来越少,苦涩越来越浓。莉茨(画外音,继续活泼地对哈里讲):你认识世界上大多数有趣的名人。你出了名,人人都在谈论你的名字。哈里:我自己也在谈论我的名字。89.莉茨的镜头她穿上了那件大衣。看得见她的大侧面。那件大衣相当长,刚刚过臀部,下摆是弧形的。莉茨(没有改变声调):心爱的人,你喜欢这大衣吗了(她慢慢地转过身来)90.哈里的镜头他转过身来看着她。他突然停住,哼了几声然后格格地笑起来。哈里:我喜欢大衣里面的人,别的还有什么意义呢?91.双人近景她笑着走向他。他接着她,她抬头向他微笑着。他笑着把她楼得更紧了。二人亲吻……(化入)92.安梯比海滩,移动镜头,白天镜头从用沙子堆起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拥抱在一起的雕像向后拉。哈里和莉茨都穿着游泳衣。莉茨正在堆那个沙雕像。哈里的声音:是呵,一切都很有意思,而且好多都很可笑。为什么不就这么玩笑下去呢?听到他和莉茨一起笑。93.蒙太奇,兰角的生活大海。冲浪……帆船……赌场。赌博……豪华奢侈的生活。随后,其他人的笑声加进了哈里和莉茨的笑声。各种各样的笑声(加大效果),有的是轻笑,有的是嘲笑,有的是随意而笑,有的却是恶毒的笑。哈里的声音:可是在那些日子里,到处正在开一个大玩笑。那可是个大玩笑啊。日本人到了中国,墨素里尼到了非洲,西班牙打起了内战,这可是真正的玩笑,直到一个人笑疼了肚子,笑疼了灵魂,最后,终于成为他说不出来的疼痛。(化入)94.又一小段蒙太奇哈里继续取得虚假的成就,一些豪华杂志登了他的一些文章,也可能还有另一本名为《通向鲁昂之路》的廉价小说的封面。哈里的声音:我什么都有了。可是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呢?我的名字上了报纸,杂志上登出我的照片,可辛西娅在哪儿呢?人们要我签名,他们认出了我,指着我,可是为什么她不爬着回来见我呢?(化入)95.巴黎里兹旅馆的一间卧房内,白天哈里坐在窗前的书桌旁在写着什么。窗外就是凡多姆广场。哈里的声音:最后我向人求援了,从艾米尔那里要来了她在美国的地址。96.特写,哈里在写着哈里的声音(读着他写的信):“于是,我亲爱的辛西娅,我从来也没有能够甩掉那种孤独,而是越来越孤独了。和我在一起的每一个人只能使我更加想念你。你所作的事永远不会妨碍我们,我实在无法治愈我对你的爱。”(化入)97.外景,巴黎凡多姆广场,白天,全景哈里的声音:有一次在里兹旅馆外边……98.摇镜头哈里匆忙地穿过广场追一个女人。有两个要他签名的人想拦住他,可是他继续往前走。摄影机拍出那个女人,从远去的背影上看,特别象辛西娅。哈里的声音:“我追着一个我以为是你的女人。我追任何一个象你的女人,担心那不是你,害怕失掉这种追求所带给我的感情。”此刻,那女人已经走到一辆漂亮的豪华轿车跟前。哈里也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他刚想转身离开,可那女人转过身来看见了他。她叫海伦。显然,她很富有,穿着也很漂亮,她在巴黎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的。她的车夫正替她拉开车门,车中有两个穿戴和她一样整洁漂亮的小孩,一个是六岁左右的女孩,另一个是八岁左右的男孩。哈里:唉呀,真对不起。海伦:什么?哈里:我把你当成另外一个女人了,一个我认识的人。我真抱歉我不知道你……(眼光落在孩子们身上)海伦(也有些不知所指):是个有家的女人?他们是我丈夫的孩子……(嗤嗤地笑了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讲这些。(稍停)你是哈里·斯特利特先生,那位作家吧了哈里:对,是的。海伦(坐进车子):很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车门关了。(化入)99.里兹旅馆的卧房里哈里封好了信,站起身,对着摄影机走出画面。哈里:我非常冷静地写了那封信,请她将回信寄给我的出版代理人,这样似乎保险些。(化入)100.外景“牧羊人”旅馆,夜,全景这是一家最富有的人的休憩之地。哈里的声音:后来,在开罗那段时间,吵了一架又和莉茨在一起了。和她又在一起使我感到满足。(化入)101.“牧羊人”旅馆内一间高级套房,起居室,夜,特写拍出哈里的一叠信件哈里的手正在翻动这些信件。哈里的声音:代理人办公室把我的信转了过来。噢,老天啊!他的手突然停在一封信上。102.哈里凝视着这封信103.插入镜头,信件信是写给哈里的,由巴黎转来。左上角的发信人地址是,“西班牙,马德里,佛罗里达饭店,辛西娅·格林。”104.全景莉茨从卧室走出来,盯着背向她的哈里看。她穿着一件低领的晚礼服,非常漂亮。莉茨(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哈里(恢复平静):没有,都是些例行公事。(微笑)和平常一样,还有些有趣的帐单。他把辛西娅的信压在一叠信的最下面。他看了看她,但是她丝毫不露声色。莉茨:那封信是谁来的,亲爱的?哈里:有好多封信呐。莉茨:你想把它藏起来的那封。就在此时,有人在敲门。莉茨(控制住自己):一定是公主来了。她朝门走去。一个仆人很快地走过她的身边,为公主和侯爵开门。哈里把信堆在桌子上,但他拿起辛西娅的信放在自己外衣的口袋里。他走到房间中央。莉茨(对公主):亲爱的!公主:亲爱的!莉茨(对侯爵):傻瓜!侯爵:天使!莉茨(把他们带进房间):喏,我想你们还没见过我的未婚夫,斯特利特先生吧。他们互相寒喧了一阵。莉茨:请坐。让莫哈默德给你们倒点酒。我和我忠实的未婚夫正在谈些事情。(走向哈里)我可以看看吗?哈里:请便。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把信从他的口袋里掏了出来。哈里:请便。莉茨(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信):这是谁呵?这位辛西娅·格林?哈里:一定是个叫辛西娅·格林的姑娘。莉茨:她是不是你的崇拜者呵?哈里(不得不笑了一声):我还没听说她是。莉茨:从马德里来的。我亲爱的忠实的未婚夫有那么多的崇拜者。公主:我是其中之一。我把你的新书从头读到尾。哈里:希望它没让你得上消化不良症。他走开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鸡尾酒。莉茨(用手指捏着那封信):这封信很重要吗?哈里。他先给自己倒好酒,然后才回答她。汗从他的前额流了下来。哈里:不,它一点儿也不重要。莉茨:那好,你就不用为它操心了。她把信撕成碎片。哈里瞧着她,然后故意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也不管酒溅得到处都是。哈里:对不起。(他走出起居室,进了卧室)105.饭店的卧室里哈里把一个皮箱拿出来。莉茨急促地走了进来。莉茨:哈里,你要干什么?哈里:你说呢?莉茨:我不让你走……哈里:哈!莉茨:我不能让你把我当傻瓜耍。哈里:哈!莉茨:你说的那封信不重要嘛!哈里:什么事都不重要。莉茨:哈里,听我说,亲爱的爱人儿,停下来听我说。哈里,请你停下来听我说。哈里:好吧,我听你说。(但是他继续急速地打点行装)莉茨:我知道有时候我一定是触到了你的痛处。哈里:嗬,嗬!莉茨:但有时候你又触到了我的痛处。哈里:嗬,嗬!莉茨:我知道有时候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的缺点。可是我爱你,哈里,真的,我尽我的一切来爱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真的让你那么心烦……哈里:是呵,是有些事情让我心烦。莉茨:那你只要告诉我!哈里(带着尖锐的讽刺):也许只是突然意识到飞机比鸟要快这个事实,这不见得一定证明世界正向好的方面变化。莉茨: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咱们俩的事。哈里:关于咱们俩,根本投有什么让我特别心烦的事。莉茨:那你上哪儿去?是要去马德里吗?哈里(微笑):也许吧。你刚才跳得很高呵,莉茨,可是一下子摔了个嘴啃地。莉茨(突然改变语气,想羞辱他):噢,哈里,你看上去真傻,那么个大傻瓜。装得象个在追寻圣杯的骑士!哈里(以尖刻讽刺的口吻):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我就是要去找寻找寻圣杯。(他开始往外走,在门廊处又停了下来)我会从马德里给你寄张明信片来的……(化入)106.西班牙,白天(凌晨),一个共和国军队的阵地———移动镜头哈里正在沿着阵地走。这个阵地很不完备,只有一些战壕和障碍物。部队看上去也很令人沮丧……穿着各式各样军服和甚至没穿军服的一群西班牙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枪,机关枪也不够多。一些国际纵队的人也和他们混在一起。远处是一片平原,平原那边就是小镇,镇子里有座教堂。镇子里驻扎着有大炮和精良装备的叛军。共和国军打算今天早上夺取这个镇子。尽管成功的机会不大,他们反正是要试一试的。在阵地和小镇之间,有一条小路横穿其中。路上有个农民正赶着一辆马车,用棍子使劲打着马。哈里的声音:她没在马德里。这场该死的战争毁了马德里。我找不到她。好一阵子我就象水里漂浮的树枝到处游荡。这是我在拿起枪之前。我拿起枪之后,我又希望我没有拿起枪。此时,哈里走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些伤员被抬上救护车。他感兴趣地停住了,他发现了救护车的司机和助手———两个女人———都是西班牙人。他又继续走着,走过一个正在充满激情地进行演说的西班牙军官,他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军官的一部分演说是用西班牙语讲的,讲所从事的事业。一些人在听,有些人也没在听。其中有个美国人看了一眼哈里,流露出对演说很讨厌的神情。美国人:他在那而啰嗦什么?哈里:西班牙人喜欢锻炼他们的下巴,因为他们有着可用来做这件事的美丽的语言。美国人:如果它没什么意思,怎么能算美丽呢?哈里:他认为意思很深刻哩。他正在解释我们应当为了事业去杀人,也应当为了事业被杀。美国人:但愿我还在底特律。我在被卷进来之前一直在底特律,我刚明白过来我是被卷进来的。你相信他的那些胡说八道吗?哈里:不相信。不过我对好多事情都不再相信了。美国人: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哈里:我要是告诉你为什么,你会笑破肚子的。我在找一个人,听说她在共和国的军队里。一门相当大的大炮从镇子里打了一炮。炮弹嘶嘶地飞过来,掉在附近什么地方爆炸了。他们朝小镇那里看了看。美国人:他们怎么会想到让象我们这样一伙人去拿下那整个镇子呢?哈里:怎么去拿下来是不重要的。他们强调的是要拿下来。美国人:你看看那个!他的惊愕是由一辆救护车引起的。它正在阵地和小镇之间的路上开过去。美国人:谁会把车子开到那儿去呢?哈里:只能是某个傻瓜女人才会抄这个近道到医院去的。美国人:你倒说说看。哈里:女人就是穿上军装也还是女人。另一门炮又响了起来。107.远景救护车开得飞快。子弹和炮弹就在车子周围乱飞。108.在车里,辛西娅在驾驶她很紧张,可是车里有伤员,她想把车子开过去。109.远景镜头:反拍共和军的阵地救护车开过去了,阵地上活跃起来。攻击开始了。110.攻击开始了战士们喊叫着:“共和国万岁!”还有其他一些口号,似乎这样能帮助他们111.镜头反打拍摄攻击的场面救护车被炮弹打中了,滑出了路边。112.继续攻击镜头向前移动。113.救护车旁辛西娅苏醒过来。她受了重伤。她模模糊糊看见……114.攻进人们向她跑过去。115.辛西娅她吓坏了。突然她看见了……116.哈里他跟其他人一起向她跑过去。117.救护车上辛西娅(用尽全力喊着):哈里!可是枪炮声太响,压过了她的喊叫声。有人冲锋,有人中弹死去,一片混乱。哈里既没有听见她的叫声,也没有看见她,从她身边跑过去了。辛西娅(又叫了一声):哈里!她转身看见———118.进攻人们从她身边跑过,向小镇冲去。119.辛西娅她尽可能扭过头去看,直到疼得不能再动了。她哭了起来。120.小镇附近的进攻人们被炮火阻隔成一段一段的,开始停了下来,好多人被打死。121.救护车旁,一个伤兵他快死了,正在轻声地而且绝望地祈祷着……伤兵(用西班牙语):亲爱的耶稣基督,别叫我死。请你救救我,耶稣,我会信奉你的。如果你救了我的命,我会信奉圣父、圣子和圣灵的。我会祈祷,上教堂。我不偷东西,不撒谎,也不再打玛丽亚。救救我吧,亲爱的耶稣。他还说了好多类似的话,但是我们听到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声音,因为摄影机在此之前就已经拉开拍出辛西娅了。她的伤势很重,而且她也在……辛西娅(祈祷着。痛苦中边祈祷边哭泣):圣贤的圣母玛丽,圣贤的圣母玛丽。求你让哈里找到我吧。圣母呵,用你那无边的宽宏,别让哈里现在错过我……我等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他需要我,他需要我的爱,需要我的眼泪。圣贤的圣母呵,在你那伟大的流着血的胸膛里,倾听我的祷告吧……122.进攻进攻溃退了下来,士兵们跑着。123.哈里他和其他人一起跑。124.救护车旁,哈里他跳过一部分汽车的残骸,扑倒在地。他紧贴地面爬着,喘着粗气。他身旁是那个刚才还在祈祷的士兵,现在已经死了,嘴巴张得好大。好象过了好长时间哈里才听见———辛西娅(画外音,祈祷着):求求你,亲爱的圣母,让哈里找到我。哈里,哈里,哈里……哈里(慢慢地把头转过去):辛!(就象使劲叹了口气)125.辛西娅她听见他了,看着。辛西娅(几乎不相信):哈里?(充满疑向)126.摇镜头他尽快地向她身边爬去。辛西娅:噢,亲爱的。(她现在放声地哭了起来)哈里:你受伤了。辛西娅:不重。哈里:你伤得很厉害。(他立刻就知道她快死了)辛西娅(尽力想微笑):不算厉害,不象那些马。哈里:我找个人帮忙。辛西娅:不用了,我挺好……哈里(用最大的气力):担架兵!辛西娅:我现在挺好。(她觉得这是真的)亲爱的,你找到我了。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她以濒死的人的力量全力抓住他。辛西娅:你接到我的信就来了?哈里:是的。担架兵!辛西娅:亲爱的,你相信我信里说的吗?哈里:每个字我都相信。辛西娅(充满希望地):关于那孩子的事也相信吗?哈里:也相信。担架兵!老天呵!辛西娅(平静下来):我对那孩子确实做了错事。我当时就知道上帝会惩罚我的。哈里:惩罚你?以他那无边的宽容,他应该唾骂我。担架兵!此时有人用西班牙语回答了。哈里:在这儿!他们来了。亲爱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请你原谅。辛西娅:真有意思,你一碰到我,我仍旧感到眩晕。我可能快死了。不过你抚摸我的话,我还会感到眩晕。哈里:你不会死的。担架兵!辛西娅:亲爱的,我信里的其他部分你都相信吗?哈里:我没有看信。辛西娅,有个人在我看信之前就把信撕碎了。辛西娅:就是这样你仍然来找我。噢,我真高兴。要是我把所有的真实情况都写了下来而得不到回报,有多可惜呵。哈里:在这儿!担架兵们跑了过来。阵地上又重新组织进攻,又一次冲了上去。人们往前跑着。有些人在担架兵把辛西娅抬上担架时碰撞着他们。哈里尽力在保护着她。哈里(对担架兵):慢点,笨蛋!(对辛西娅)我和你一块回去。辛西娅:不用了,你以后会找到我的。担架兵(用西班牙语咕噜了一句):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呀!辛西娅(对担架兵):请稍等一下。在进攻的人群拥过来,担架兵根本行动不了。哈里保护着辛西娅使她不致于被冲锋的人或临死的人撞着。辛西娅:亲爱的,你知道我在信里写我非常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哈里:你写了……?辛西娅:是的,是的。哈里:感谢?感谢我?辛西娅: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亲爱的,我是那样地怯懦。对你是那么不公平。总想用我的弱点拖住你的力量。我是那么地害怕孤独,是那样地缺乏安全感。我失掉了你以后才懂得了这一切,这似乎是遗憾的事,但是我懂得了。你是多么正确呵!哈里:我?是我毁了一切。我的生活和我的工作。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你……辛西娅:你会重新找到你的道路的。我已经找到了我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的原因———通过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来证明自己是坚强的。我确实是坚强的。担架兵们骂了几句,开始向前走了。哈里和他们一起走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西班牙军官一把抓住了他,开始冲着他喊叫起来。127.摇镜头辛西娅被抬走了。辛西娅(回头冲着哈里笑着):我永远和你在一起。128.从辛西娅的角度看哈里他和那个军官扭打着。哈里挣脱了出来,打算跑到辛西娅跟前。那个西班牙军官以为他要开小差,就朝他开了枪。子弹打中了哈里,哈里倒下了。129.移动镜头拍出担架上的辛西娅他们正逆人流而走。看见哈里倒下了,她奋力想爬起来去帮助他。辛西娅(失声叫着):哈里!哈里!(化入)130.非洲营地外景,白天(落日时分),移动镜头,棍子上搭着死羚羊海伦的两个随从抬着棍子,斜插过去走向厨房帐篷。镜头移向走在前面的海伦。她正向哈里的行军床走去。莫洛仍旧耐心地坐在他身边,角带叶子的树枝赶着苍蝇。131.行军床边海伦在离行军床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他。他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看不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哈里(轻声地,但没睁开眼睛):打着好货了吧?海伦(吃了一惊):噢,你好吗?……她笑了笑,走到他身边。莫洛走出画面。哈里刚才的回亿给他脸上留下了一种悲伤、苦涩的神情。他自己都奇怪怎么看见她还会感到十分高兴。海伦:这一枪打得不错。直接从肩部打过去。是一头羚羊。这下可以给你做点儿好吃的肉汤了。你觉得怎么样?(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哈里(撒谎):好多了。(改变了声调)你枪法很准,知道吧。海伦(轻声地):我喜欢打猎,我喜欢非洲。如果你没有病的话,那就是我过的最有趣的日子了。哈里(轻声地):我也喜欢打猎。海伦(解着靴子上的鞋带):你不知道看见你感到好一些,我有多高兴。我走的时候就希望你会感觉好一些。我离开的时候你睡着了。哈里:睡的时间不太长。海伦:噢,那你干什么了?哈里:想了点事儿。给莫洛讲了些有趣的故事。莫洛正好拿着海伦的防蚊靴走进来,他笑着点了点头。海伦:是吗?都是些什么故事?哈里(模棱两可地):噢,关于斗牛场上的那些马,关于圣松和别的一些事情。要是一个男人认真去想的话,他一生中真有不少的喜剧故事呢。海伦觉出了他的辛酸,她为他感到心痛。因此她有意装出特别轻松的样子。海伦:亲爱的,你想喝点酒吗?哈里(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海伦:太阳下山了。咱们一起喝一杯吧。莫洛,倒两杯威士忌苏打来。莫洛:两杯威士忌苏打,太太。(轻快地跑了出去)哈里:你是不是过分地故作欢乐了?海伦:一点也没有。嗒……(决定问问他)你刚才在想谁?想你自己和谁在一块儿的事啊?他吃惊地望着她。她的语气平和,不过她使劲把鞋带子松开的动作流露了她的感情。海伦(活泼地):是不是在想那个热情的小女人?她的软弱总有一种让你难忘的力量,你对她总感到内疚,觉着是你害死了她的孩子,而且抛弃了她,这也就等于抛弃了你自己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不是?要不你就是在想你和另外一个在一块儿的情形?那个冷淡的女人,莉茨。她的冷淡使你这个猎人感到兴奋,直到你发现她套住了你,抓牢了你,而且吸干了你的血。他有些生气,因为她的话一语道破了真情。他的本能反应是进行反击。哈里(讽刺地):说不定我想的是你和我呐。海伦(暴露了感情):不会的。永远也不会在想咱们俩!永远不会。你不会诚实地想到咱们俩的!哈里:别那么肯定……巴黎……梅伦:是呵,战后你回到了巴黎。为了什么?因为你是在巴黎认识的辛西娅吧?哈里(讽刺地,嘲笑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要回到我年轻时候的摇篮,去寻找我年青时的明亮的梦呵……(进人第四次例叙,化入)132.巴纳斯山大街外景(194—),夜,特写,街道名牌:巴纳斯大街附近某个地方传出相当刺耳的舞曲。哈里(画外,继续着前面的谈话):想到我自己的变化,我也想看看他们把巴黎弄成了什么样子……我的巴黎……133.移动镜头———从很近的角度拍哈里哈里在走着,环顾四周,眼里露出厌恶和失望的神情。哈里的声音:他们是把巴黎改变了,弄成了个嘈杂的旅游者的陷阱。134.特写,招牌,“艾米尔酒店”破落凋零,镜头对准了破损的球形灯罩和剥落的油漆。镜头向上升。里面传出唱机放出来的音乐声。哈里(画外):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海伦(画外):你就在那个地方认识她的?哈里(画外):我在那里看见她的。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全部经过的话……135.艾米尔酒店的音乐厅里,夜,摇镜头拍摄哈里哈里走了进来。他听见唱机放出来的音乐,这音乐就是为在那些日子里还能来这里跳舞的人伴奏的。哈里带着刚才那种失望的神情走了进来。但是,随后他有些吃惊地但又高兴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锌板桌面的酒吧柜台前面。时间还早,没什么顾客,只有艾米尔在酒吧拒前作淮备。艾米尔:你好,先……(停住了,盯住哈里看)是……?哈里:你看上去很好,艾米尔,一点儿没变。艾米尔:哈里?年轻的哈里?(非常兴奋地上下摇动着哈里的手)哈里:这地方看上去也挺好,一点没变。这个又脏又有臭味的地方,一点儿没变,好极了。艾米尔:老天呵,对不起!这种让人讨厌的新玩意儿,(他跑过去把唱机关掉)哈里(指指外面):他们为什么要把巴黎变成这个样子?谁给他们的权力?艾米尔:咱们这儿可没变。虽然生意不好,可是没有变。(抄起一瓶白兰地)你看,还是老样子!哈里:因为它是存在瓶子里的缘故。(狡猾地一笑)你知道……这对咱们来说也是个好主意呵。艾米尔(斟了两杯酒):哈里,告诉我,你是回来长住吗?哈里:不是……(强调地说)不是。只是回来看看,安妮特在哪儿?艾米尔:我老婆?在战争里死了。他们杀死了她。哈里:他们就是这么干的。这我知道。艾米尔:他们杀了她总算是行了好。在集中营里关了两年呐。哈里(带着深沉的悲伤):我感到很难受,艾米尔。(伸手拿瓶子)咱们再喝一杯吧。艾米尔(换个话题,使两人从伤感中摆脱出来):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哈里,你取得不小的成就。哈里:是呵。我变了,就象他们改变那条街道那样改变了自己。旅游车应该停在我身边才对。艾米尔:不过你到处周游,看到了整个世界。哈里:非洲最好。艾米尔:非洲?给我讲讲好吗?我们这里的人哪儿也没去过。哈里:嗯,给你说说,不长。是这样的,那里有一座山叫做乞力马扎罗。(喝了一大口酒)艾米尔:好个山名!哈里:那是座很高的山。据人们传说,一个晴朗的日子,一头豹子开始往山顶上爬。艾米尔(法文发音):一头豹子?哈里:他们是这么说的,咱也就这么听。这头豹子离开它在丛林里的家开始往山上爬。它爬呵爬呵,爬到了常年积雪的山顶。艾米尔(简直难以相信):豹子跑到雪地里去了?后来怎么样了?哈里:它死了。艾米尔:完了吗?哈里:这不是个令人满意的故事。结局很糟糕。艾米尔:不过,它跑到那么高去干什么?哈里:谜就在这里。艾米尔(不解地挠挠头,随后):也许它走错了道儿,闻错了味儿?后来它就死了,对吗?哈里:很有道理,艾米尔,很有道理。(他倒酒)136.插入镜头,酒杯酒在杯中翻腾。(化入)137.夜,塞纳河黑沉沉的河水在缓缓地流138.奥古斯汀大帝滨河道上,夜,哈里他向下面望着。他醉得摇摇晃晃,看得出来醉得很厉害。139.河水河水似乎在向他招手。140.哈里他好象很喜欢这个想法,不过时间不长。他摸出一支香烟,然后掏出火柴。就在他刚把火柴擦着的时候,他听见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一声———海伦(画外):可以吗?141.双人镜头哈里慢慢地转过身,眯缝着眼睛向黑暗中望去。他看见她那一头秀发,看见她的脸,她嘴里叼着一支烟。他那麻木的脑子里似乎产生了一种假象。哈里:是你……?女人不解地看着他。她看了看他的手,那只拿着火柴的手在颇抖。她抓住他的手让它平静下来。海伦:借个火可以吗?哈里:辛……?她向前倾身点燃了自己的香烟。他也凑过去同时点燃了他的烟。他一直在盯着她看。海伦:谢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使她迷惑不解。海伦:我没认错的话,你是作家哈里·斯特利特先生吧?有一天我在凡多姆广场碰到的那个人。哈里:不错,我是斯特利特先生,我迷了路。你是……你是多么美丽呵……他想搂她,但是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抓住矮墙使自己站稳。哈里(想说点儿幽默的话):对不起,我亲爱的辛西娅,不过今天晚上我由于多年的消耗,变得有点儿更不如以前了。她扶住他,让他在矮墙上坐下。海伦:你需要休息,斯特利特先生。哈里:是呵,我需要休息,斯特利特先生。我需要好多好多东西呐,斯特利特先生。(看了她一眼)我需要你……他倒了下去———她抓住了他。(化入)142.协和广场,白天(早晨),深焦距镜头拍克里隆旅馆(化入)143.克里隆旅馆里的一间卧室里,白天,哈里他刚刚醒来。他根本弄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坐起身,四下看了看。镜头向后拉,他穿着一身讲究的睡衣,讲究的床上横搭着一件讲究的睡袍。房间也很讲究。哈里猜想这是一家讲究的旅馆。有人在敲门。哈里:谁呀?(随后他听见)海伦(画外,对侍者说):把托盘给我吧。侍者(画外):谢谢,太太。海伦(画外):可以进来吗?不过所有这一切并没有使他清醒多少。哈里:可以吧。你是什么人?海伦走进房间。今天早晨她看上去仪态清新,穿着一袭套装,戴着帽子,手里端着装着早餐的托盘,腋下挟着她的手提包和哈里写的第一本书。哈里认定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她用脚麻利地一踢,把门关上之后,走到床前,把手提包和手套扔到床上,然后把托盘放在哈里的膝上。海伦:你今天早晨感觉怎样?斯特利特先生。他很是迷惑不解。他决定最好还是把事情弄清楚为好。哈里:至少你知道我是谁。海伦(微笑):昨天夜里你可是有点儿神智不清呵。(把托盘摆好)哈里:噢,那咱们是昨天晚上认识的唉?海伦:你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他朝她眨眨眼,又朝托盘眨眨眼。144.插入镜头,托盘托盘上放着西红柿汁,辣酱油,一个生鸡蛋和两片白色药片。银餐具上刻着克里隆旅馆的标记。哈里(画外):我刚刚弄清楚我是在什么地方。145.回到原来场景他抬头看了看她,她笑了起来。哈里:我模糊地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海伦:昨天夜里你可是糊里糊涂的,(有点严肃地)你以为我是另外一个人。你还叫了个名字。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一个词儿呢。哈里:希望不是个坏词儿。海伦:罪恶。这算个坏词儿吗?(注:原文为sin与辛西娅的爱称Cgn同音。)哈里:不是在……噢!昨夜的事儿一下子全记起来了,他觉得有些恶心。海伦:后来,我才觉得你说的是辛西娅。她是谁?是个和你很亲密的人吗?哈里(既羞愧又气愤地):过去是。海伦:过去?哈里(感情没变):非常亲密。海伦:是不是她已经死了?现在我明白了……哈里:那你可以走了。海伦(惊奇地):你说什么?哈里:我请你出去。海伦(大吃一惊):我纯粹是出于好意才把你拖到……哈里(粗鲁地):谢谢你为我提供了食宿。海伦(气愤地):你这个人太无礼了。她抓起手提包就向门口走去,但忘了拿那本书。哈里开始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的痛苦使她停住了脚。海伦:什么事情那么可笑?哈里:你何苦要问呢。海伦:至少我永远也不打算知道,(她又朝外面走去)哈里:你用不着走。我为什么要拿你出气呢?就因为我自己把自己搞成个大傻瓜吗?海伦(同情但又有所提防地):我并不觉得你昨天晚上有什么可笑。我只是以为你很痛苦。哈里:我那样子一定是够滑稽的了。海伦:喏,我还是得谢谢你,斯特利特先生。谢谢你哪怕是很短的时间把我当成了你很亲近的人。这太拾举我了。再见吧。哈里(拿起那本书):你这儿还忘了点儿东西。海伦(犹豫地,不想再受到伤害):我本想请你签个名的。哈里(咕噜一声):为什么?她朝床那里往回走了一、两步,不过仍是很警惕的样子。海伦:我很喜欢它。哈里高兴地哼了一声,然后看了看书。他有点吃惊。哈里:你知道这是我写的第一本书吗?海伦:当然知道。哈里:那我想你一定不喜欢此后的那些书喽。海伦:这个嘛……哈里:不管你可能是什么人物,反正你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女人。(他翻到书的扉页)海伦:我有笔。(伸手到手提包里去拿)哈里:完全是个旅游者的架势呵?海伦(笑):有点儿吧。(把笔递给他)哈里。甚至都跑到左岸来看醉汉?海伦:其实是我当时正和几个朋友参加晚会回来。我们在桥旁边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我看见了你,认出了你。别向我是怎么把朋友们打发走的,反正我把他们打发掉了。哈里:你在说笑话吧?海伦:没有。然后我就跟着你,弯弯曲曲地到了河边,哈里:这一定很有意思。他准备好要在书的扉页上写点什么。她在床上坐了下来,但是马上又站起来了。海伦:噢,对不起。哈里(抬头):怎么啦?海伦(幽默地):我很小的时候,母亲教育我说,一位淑女永远不要坐在不相识的男人的床上。这是她教给我的好多事情中的一件。哈里:那你是位淑女吗?海伦(稍加考虑后):我想只是在某些方面是。她笑了起来,并在床上坐了下来。他开始在书上写字。哈里(一边写着):你最好跟我讲讲,昨天夜里我神智不清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她尽量想凑过去着他写了些什么。海伦:昨天夜里你确实是糊里糊涂的。不过,最好还是让它成为你的一个不解之谜吧。哈里:所有的事情对我都是不解之谜。你对我也是个不解之谜。海伦:嗯,我用不着成为一个谜。我的名字叫海伦·霍奇吉丝。他看了她一眼,有点失望,往书上又写了点儿什么,把书合上,没有让她看他写了些什么。然后,把书扔在床上,把笔还给她。哈里:霍奇吉丝。象是热吻的意思呵?海伦(微笑):恐怕是的。哈里(故作幽默地):我可以试试我的新睡袍吗?海伦(笑):请吧。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房间中央。哈里从床上下来,穿上睡袍。海伦(接着说):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解开我这个谜。当我还很年轻的时候,丈夫就死了,给我留下了好多钱……哈里:你现在仍然很年轻。海伦:是吗?谢谢你。哈里(讽刺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海伦:没关系。他穿过双层门走进浴室里去了。他走了之后,海伦笑了笑,对他的表现感到很有趣。她走到床前把书拿起来。她边笑着边走到窗前。她犹豫地不敢去看他到底为她写了些什么。不过最后,她还是把书打开念了起来。146.插入镜头,书扉页上的题词致海伦不该怪她不是另一个人亨利·斯特利特———可能该怪的是他147.镜头回到原场面海伦对题词有些迷惑不解,甚至在问自己是否应该觉得不高兴。但是同时她又很感兴趣。想了一下之后,她向窗外望去,想着什么,根本没看见外面的景色。过了一会,她做了决定。这显然使她很高兴,因为哈里进来时她开心地笑了。哈里:有什么好笑的事吗?海伦:我刚刚做出个决定。哈里:跟我有关系吗?海伦:很有可能。好吧,她要撒娇就让她去吧。哈里(客气地):我离开的时候刚刚说完了你的亡夫的话题。他看了一眼托盘,决定他可以吃早餐了。哈里:往下说呵。我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它使我的故事显得不那么枯燥了。(他往西红柿汁里倒了不少辣酱油,搅拌了一下,然后把生鸡蛋打进去。他听着她讲)海伦: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全力照顾着我丈夫的两个孩子,现在他们不再需要我了,而且为我老在他们跟前感到很不好意思……此后我就去照顾我的马群,去看书。我喜欢马和书,还有酒……哈里:噢?他把杯子拿起来,把它举给她看,好象在问是否搅拌好了。海伦(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又过了一阵子,我感到这样生活下去是不能让人满意的。哈里:就没有别的男人了吗?世上就只有你丈失一个男人吗?海伦:有过几个。后来酒也喝得少了。可是那些男人让我感到厌烦。我原先嫁的人从来不使我感到厌烦。你知道,而那些人简直让我讨厌。哈里拿着杯子来回地踱着,使自己鼓起勇气来喝第一口。哈里: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既然你对男人和酒都感到厌烦了,你不感到害怕吗?海伦(低下了头):是的。我特别害怕孤独。我一定得开始另一种生活。哈里(想了一会儿):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海伦:必须得做到,对不对?尤其是旧的生活行不通了的时候。他自己也至少感到了这种愿望。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同样的烦恼,眼盯着杯子里的混合饮料,把杯子摇来摇去。哈里(嘟嘟嚷嘴地):那你觉得应该怎样开始你的新生活呢?海伦:我认为这要因人而异。对我来说,唯一的希望是抛弃一切———过去的我和我所有的一切。我的旧生活,我的朋友亲戚,一切都得抛掉。这以后嘛……我跟你说了,我害怕孤独。(她看着他,既热诚又带着挑战的味道)不过我需要一个我能尊重的人和我在一起。哈里也在想这个,觉得这给他们两人的关系打开了新的一扇门。哈里:噢,我懂。他决定这是喝第一口的最好时刻,他喝了第一口。他身子哆嗦了一下,颇让人感到惊异。(化入)148.非洲,由白天进入夜晚,一个狩猎远征队走了过来不少极为美丽的镜头,照出动物和整个草原的神奇魅力(如果能加上一定程度的富于刺激性的动作,那会更好)。时间是从黄昏进人夜晚。用上述画面逐渐地走出前面的倒叙。就在这些画面之上我们听见哈里和海伦的声音,似乎他们正在回忆刚给我们看过的一些东西。哈里(画外):谁也不能说咱们的新开端不精彩。海伦(画外):是够精彩的。哈里(画外):就是嘛!咱们俩又都不是小孩子,知道咱们想要得到的是什么。海伦:(画外):噢?那你认为我想要得到什么?哈里(画外):你拿我当作一个艺术家来欣赏,拿我当一个男人和一个伴侣来喜爱,这就够傻的了。不过,主要的是你又占有了一件东西。海伦(画外):你真的这样想吗?哈里(画外):你花费得起。就象你对我撒谎,花了你的钱做旅费让咱们到这里一样。可你喜欢这样做,你喜欢一切新鲜而令人兴奋的事情。海伦(画外):那你呢?哈里(画外):我?海伦(画外):你得到的是什么?哈里(画外):另一个老婆。而且是个特别有钱的老婆,另一个老婆和另一种新生活。噢,要比这个多。一开始我还以为我可以让你看看———通过我的书。喏,非洲一直是我的好时光。海伦(画外):你生活里的好时光?哈里(画外):最好的时光。我还以为我可以这样回到非洲来,回来锻炼锻炼。149.非洲营地附近的灌木丛,夜,摇镜头,一头鬣狗溜进了画面哈里(画外):好去掉我灵魂里的脂肪,就象一个斗士到山里为的是去掉他身上的脂肪那样。鬣狗正悄悄地向营地靠近。哈里(画外):要不是几个星期以前扎了根刺的话,我很可能早就做到了。鬣狗嚎叫了一声。150.篝火旁,广角镜头哈里和海伦隔着火堆望着叫声传来的地方。(这一镜头使我们完全离开了倒叙)莫洛和另外一个随从抬过来摆好晚餐的折叠桌。哈里:每天晚上臭味都传到那边去了。两个星期以来,夜夜如此。151.从他们的角度看去鬣狗正走过去,前面是落在地上和树上的几只秃鹫。152.篝火旁莫洛和另一个随从走开了,但没走远,就在附近的地上坐了下来。海伦走到桌子前面往盘子里盛汤。海伦:就是这头鬣狗整夜叫个不停。我倒不怎么在乎。哈里:你知道那股子气味跟我说了些什么吗?海伦(觉得很有趣地):是鬣狗吐出来的气吗?亲爱的。哈里:它说时间对我来说可越来越少了。海伦(觉得有趣地):你可真有意思呵!哈里:该死的时间。鬣狗离去了,但边走边吼叫。海伦(非常感兴趣地):真的,亲爱的,难道你……153.特写拍出哈里的头头上满是汗珠,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控制了他。海伦(画外):哈里,怎么了?154.双人镜头哈里:呣?噢,没事儿。海伦(走向他,不安地):你觉得怎么样?哈里:挺好。(稍停)就是有点儿头晕。海伦:你看上去……哈里:你拿的是什么?她看看他,又看看那盘汤。海伦:他们把晚饭端来了,你能吃点儿吗?哈里:不吃。海伦:你应该吃一些。(坐在他对面的行军床上)喝点儿肉汤会使你精力充沛些。哈里:我不需要精力充沛。你别装不知道了。远处,鬣狗又在叫,声音象笑声。哈里的眼晴一闪,屏住气在听。海伦看见他的样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控制住自己,把一勺肉汤递给他喝。海伦:喝一点肉汤吧。哈里:哼,我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降临……海伦:别说了,亲爱的。哈里:好吧,别在乎我说的这些话。(他让她喂了一勺肉汤,但是立刻就把汤勺推开了)哈里:汤好极了……我想喝威士忌苏打。她勉强地笑了笑。远处,鬣狗又在叫。哈里:我想写书!海伦:我知道。哈里(相当吃惊地):我看你是真的都知道。海伦(稍停之后):哈里,是因为她这儿才是最好的地方吗?哈里:谁?海伦:是不是全然因为是有辛西娅在一起,你才感到最大的幸福呢?哈里:这你也知道?海伦:当然啦。哈里:可你还是来了?海伦:如果你记得的话,我不仅是来了,而且这次旅行全部是我筹划的。哈里:为什么?海伦:因为这是我们能够一起生活的唯一机会。我本来希望如果我和你一起在这里,你会又一次感到幸福……(控制不住了)别让我完全失掉我的自尊心吧。他看着她,好象重新认识她似的。他伸出手去放在她的手上,她抬头望着他,她高兴的是她终于感到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新的关系。海伦:不过,那不是我把你弄到这儿来的唯一原因,哈里,还有是为了你自己。我想你会发现你不是个失败者,亲爱的!即便是你写了些让你自己失望的东西,那也不能算是失败。你给了每个人一些东西,正象你给了我一些东西一样。他看着她,就象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哈里(过了一会儿):你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可惜的是我到现在才发现。海伦:谢谢你,哈里。哈里: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对你不利。如果咱们真的还有时间的话。……海伦:会有足够的时间的!你会活下来的!你一定得活下来!哈里:足够的时间……这不过是你的想法罢了。这也是所有这些秃鹫的想法。这就是它们为什么蹲在那儿不走的原因。不过,咱们还是别欺骗自己了,门会突然一下子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死神一直站在那里。一个人要是没完成他想要做的事……(停了下来,向她身后望过去)这是怎么回事?155.广角镜头掠过他们从黑暗深处有一个土著居民轻轻地向火光照出的亮处走过来。使人毛骨惊然。莫洛和另一个随从看见他一下子跳起身。156.哈里和海伦她转过身去看着来人。157.摇镜头,非洲巫医他身材高大,皮肤棕色,动作敏捷,自有他的一种漂亮劲儿,而且很神气(可能是个南部马塞人)。他的头发染成了红棕色,向后梳成一条象棍子似的辫子,前额上有些卷曲的刘海。头上戴着一顶奇特的皮帽子,帽子上有许多小口袋,每一个口袋里都装着不同的符咒。他手里拿着一根象长矛似的棍子,肩膀上背着两个皮口袋:一个小的是没鞣过的猫皮口袋,装的是“骨头”;另一个大的是豹皮口袋,里面装着他的药葫芦和药角。158.众人镜头莫洛和另一个随从跑过去迎那位来客。哈里和海伦一直在盯着他看。听见一阵交谈的声音,莫洛用的是斯瓦希里语,而那个巫医说的是轻柔、低沉的马塞语,谈话中不断地指着哈里。海伦转过身对着哈里。看得出来,她相当害怕,而他却好象挺感兴趣。海伦:这是谁?哈里:我想大概是本地梅约兄弟会的医院里的一个医生。海伦:一个巫医?哈里:对。此时,莫洛和巫医走几步靠近了哈里和海伦。莫洛用斯瓦希里语讲了一段话。哈里(翻译给海伦听):他是我本想从鳄鱼嘴里救下来的那个孩子的叔叔。他听说我中了邪病倒了,他来给我驱邪。海伦:让他走,亲爱的,我们不需要他!莫洛又用斯瓦希里语讲了一段。哈里(翻译):他的父亲也是医生,祖父,曾祖父,再往上数都是。海伦:让他走开,哈里,他弄得我浑身发冷。哈里(对莫洛):请巴斯德医生拉过一把椅子来。巫医表示尊敬地用马塞语说了句“晚上好”。哈里用一两句斯瓦希里语作答。海伦:请让他走开!哈里:为什么呢?我们可能还有时间开最后一个玩笑。看着他怎样做———这应当是不错的。巫医就近蹲了下来。从豹皮口袅拿出一只角,从角里拿出一些草根放在嘴里嚼着。在他身后,莫洛和另一个随从圆睁双眼,肃然起敬地看着。哈里带着狡邪的快乐神情瞧着,但是开始感到非常疲倦了。海伦也看着,越来越感到厌恶。哈里:他在嚼着一些特殊的草根来增强智慧。巫医从肩膀上拿下那只猫皮口袋,有意显得动作很大而且很神气。哈里:现在他要撒骨头了。海伦的目光离开了医生,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哈里。哈里:不是我瞎说,他在那个臭烘烘的猫皮口袋里,放着几块从食蚁兽的后腿,乌龟、拂拂和其他一些动物身上寻来的骨头,还有两块骨牌,两块海里捡来的石子,两块山上捡来的石子,两段从山里树上折来的木头,还有一只狮子的爪子。把这些东西往地上一扔,他就能从形成的图案里告诉我得的是什么病。(对巫医)你可老多了,医生。巫医在做了相当复杂的准备工作之后,把大约三十几块小东西扔到了地上。动作就和掷般子一样。159.地上,“骨头”形成了一个图案哈里(画外):闷罐车!160.镜头回到原景巫医看完图案抬起头,严肃地看了看哈里、莫洛,又看了看图案。哈里终于往后一躺,疲倦极了。哈里:唉!一个人终于有觉得累坏了的时候。海伦急速而焦虑地看了他一眼。海伦(尖锐地):莫洛!过来!她站起身,用斯瓦希里语以果断的语气向随从们说了些什么。我们懂她的意思,因为随从们走过来要抬起哈里的行军床。哈里:你要干什么?海伦:玩笑开得够了。(又坚决地用斯瓦希里语对随从们下命令)161.摇镜头莫洛和另一个随从把床抬过来向帐篷走过去。一开始他们对着镜头走过来。哈里:不。今天晚上我不进帐篷睡。海伦:现在你得听我的了。哈里:他们可以把蚊帐拿出来挂在树上,而且让篝火一直烧着。今天夜里挺晴朗,不会下雨的。海伦:我会一刻也不离开你,亲爱的。他们经过镜头前。哈里(幽默地):这叫什么生活啊!一个男人不能按自己的意愿生活。甚至于不能按他自己的意愿去死。他们走向帐篷。(化入)162.外景,营地附近,午夜,全景月光洒在草原对面的灌木丛上。万籁俱静。只有远处传来轻微的鼓声和土人吟唱的声音。163.外景,营地,随从们的掩火旁随从们轻轻地吟唱着。164.外景,哈里住的帐篷巫医在帐篷门外面坐定,从豹皮口袋里拿出了他的药。药装在大约十几个瓶子里。瓶子是挖空了的南瓜或西瓜,上面用油彩画上花纹,缀以几片山羊皮或者珠子。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十几个当地各种动物的角,比较小,里面装的是块状的药。巫医在地上铺了一块皮子。他正在皮子上用一把当地居民用的刀子把这些药搅拌在一起,嘴里同时用马塞语轻声地念念有词,声音低沉,神情庄严。过了一会儿,镜头从他身上摇开。帐篷门上的帘布已经掀到篷顶上面去了,我们可以看到帐篷内部。哈里躺在行军床上,海伦跪在他身边的地上,帐篷里只有一盏捻得暗暗的桅灯照亮了整个画面。165.哈里的帐篷,哈里和海伦她已经把他病腿上的裤筒从靠近臀部的地方剪了下来(在此以前裤筒只是被剪开)。她往病腿上敷了一块热绷带。她很疲倦,披头散发,混身是汗。此刻哈里完全处于昏迷状态,神智不清。他偶尔猛烈地翻来翻去,呻吟着,嘟嚷着一些他脑子里想着的事,但是这些话只是部分地听得清,因此很不连贯。哈里(嘟嗦着———部分听得出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想去打仗……车子开过种满罄栗花的田野。他们从这些花里提炼鸦片———让你感到很新奇……海伦焦虑不安地看着他。她把手放在他的前额上,摸摸他的热度。在她的手的触摸下,他停住了呓语。当她把手拿开时他又说了起来。她从地上放着的红十字急救箱旁拿起一本破旧的急救手册。看得出来她今晚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本小册子了,因为书是翻开来背面朝上放着的,翻开的地方正是刚才她看过的地方。她又看了一遍。我们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她非常担心在这种危机之中她为哈里做的是否正确。随后,她望了望帐篷门口……海伦(用不太大的声音喊):莫洛!166.在大篝火处,莫洛他一直在管火,让它烧得很旺。火上面有一口相当大的锅,在煮着什么。莫洛(转身对着帐篷,用斯瓦希里语回答):来了,太太。他用一根相当长的棍子把正在锅里煮着的一块布捞了起来。(也许是一块衬裙或者类似的东西)布冒着热气。他没有用手摸这块布,而是用棍子挑着走向帐篷。167.哈里的帐篷内哈里和刚才一样。海伦焦灼地望着。哈里(嘟嚷着):他们进攻的时候……希腊兵……我头一次看到穿着芭蕾舞裙子的死了的士兵。帐篷开口处,巫医站起身走了进来,站在那里,直到海伦注意到他。巫医(用马塞语):药准备好了。海伦困惑地看了看他———不过看得出她已经不象最初那样感到害怕和厌恶了。海伦:对不起,我听不懂。巫医(用马塞语):河马的脂肪,小羚羊的脂肪,加上有劲儿的草根。哈里(嘟嚷着):本想写的……人们可以穿着傻里傻气的衣服勇敢地死去……莫洛用棍子挑着冒着热气的那块布走进帐篷。巫医(用马塞语对莫洛讲):跳神吧。莫洛(用斯瓦希里语对海伦讲):巫医说跳神吧。海伦摇了摇头。她从哈里的病腿上拿开那块布。(注意:我们的目的不是没必要地吓唬观众,所以拍摄有关病腿的镜头时要谨慎,尽量使它不出现,或置于在画格线之下。这尤其适用于此后的一些动作。)她把用过的布放在棍子上靠近手握棍的地方,远离那块千净的布。她轻轻地提起那块干净的布,烫了自己的手指头,来回摆了摆,好让它凉一凉。她的动作缺乏经验,也不利索,明显地表明她以前从来没千过这种事。此时:哈里(嘟嚷着,但是相当清楚,只是仍然神志昏迷):……有那么多的东西可写。看到世界的变化……不只是一些事件,而是人。人变了……有责任把它写出来。参加了,看见了,而且研究了……海伦把干净布放在病腿上。哈里立刻停住不说了,而且清醒了过来。海伦:亲爱的,我把你弄疼了吗?哈里眨了眨眼晴,他醒过来以后,呆滞的眼神变得有神了。海伦(几乎要哭了出来):我不想弄疼你。我……哈里(认出了她):你好。她看了看他,努力地微笑了一下,眨眨眼尽量不使眼泪流下来。哈里(清楚地):我一直在写书。海伦:我知道,哈里。哈里(有些含糊地):写了一百万年了。(清楚地)你会听写吗?海伦(使他分心):不会,我从来没学过听写。哈里:没关系。反正也没时间了。不过如果我能搞准的话,似乎用一段话就可以全写进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他看见了……)莫洛。你这个白人的负担。你……莫洛朝他一笑。莫洛:对!对!海伦:亲爱的,我只有这本破旧的红十字急救手册……哈里的头转了过来,看到了巫医就停住了。哈里:他打算要干什么?用猴子屎喷我吗?海伦:亲爱的……哈里(相当含糊地):或者用豹子尾巴上的毛。可怜的老……(声音变弱了)海伦:亲爱的,听着!你跟我说过你腿上有些地方没有了感觉,是不是?哈里:象木头。真怪……海伦:手册里说这是某种麻痹症———血管———应当用热敷使血液循环畅通。哈里:告诉他用狮子药。特别有劲儿。海伦:亲爱的,别开玩笑,即使是对他。哈里想把手伸出去摸她的手,但够不到。她赶快握住了他的手。海伦:他只是在尽力而为。我也在尽我最大的努力。哈里(真心实意地):我也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亲爱的。海伦:只要你努力就好了,哈里!但是他又一次陷人神智不清。哈里:嘿嗬,罗利说道!莫洛拿着用过的布块走了出来。巫医在他站着的地方蹲了下来。海伦把手从哈里手中抽出来,这使他又开始说呓语。海伦揭起布块,看了看什么。这还真需要点毅力。她把布块重新放好,拿起急救手册,查了查索引,翻到要找的那页,读了起来:168.插入镜头,急救手册上的一页上面写着医学专用术语,说明在发生脓肿的情况下,要将脓肿刺穿,并将脓挤出,使其畅通。169.镜头拉回到原景海伦想了一会儿,很担心,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担心地看了一眼手册,又向旁边看去……170.特写,一把猎人的匕首匕首套着套子挂在附近。171.回到原景海伦站起来,把匕首拔了出来。她走出帐篷的时候,巫医转过头来看着她。172.外景,营地,摇镜头海伦走到篝火前。莫洛在附近蹲着。他看她把匕首用布包好扔到开水锅里。刚才断断续续地听到的随从们的谈话声现在听得更清楚了。海伦朝他们望过去。173.从海伦的角度看随从们的篝火旁他们在轻声地吟唱着。174.在大篝火旁,海伦她小心地把匕首从锅中拿出来,用棍子夹着,然后让裹着匕首的布凉一凉,这样她就可以把布裹着的匕首拿回帐篷里去。但是,她被哈里的叫声吓了一跳。哈里(从帐篷中传出声来,充满着痛苦):担架兵!海伦一声惊叫,冲向帐篷,莫洛紧跟在她后面。175.哈里的帐篷内哈里想要离开行军床,正在同巫医挣扎着,嘴里又一次喊着“担架兵!”就在这时候,海伦冲了进来,莫洛紧跟在后面。她把裹着布的匕首扔到床上,扑向哈里,把巫医推到一边,自己抓住了哈里,说些安慰的言词,慢慢地使哈里平静下来。哈里躺下身子,醒了过来,而且有一阵子还挺清醒。他由于用力过度而喘着粗气。海伦生气地看了看巫医,用手势问他是不是他给哈里吃了他的草药。巫医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莫洛害怕地瞪大了眼睛。哈里平静下来以后,苦笑了一下,好象他知道出了什么事,感到自己丢了丑。哈里:该死的热度。她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用她的手绢为他擦汗。她从这场惊恐中清醒过来,随后迫使自己去做她已经动手要做的事。海伦:亲爱的,你是不是清醒到能听我说话的程度?他其实并不完全清醒,但是他说———哈里:一点儿不错。海伦:你腿上有个大脓包。手册上说……说我应该把它弄破……!她手顺着行军床去摸那把匕首。哈里(根本没在听,眼神也有些恍惚):你是不是觉出有点儿怪事啊?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恐惧地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远处传来鬣狗的叫声。海伦:是的,亲爱的。死神正向我们走过来。他好几次都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你以为他能走到离你那么近而我不会知道吗?哈里:从来不相信他们讲的关于长把镰刀和骷髅的事。刚才它急匆匆地冲了过来———不是流水的那种急,而是刮风的那种急———而且最奇怪的是(声音含糊)……那只谈狗顺着它边上轻轻地跳过去了。她吓坏了,很清楚现在是危机的关键时刻。海伦:亲爱的,我把匕首消了毒,我把它煮过了!哈里(打断她,恍恍惚惚):它又来了。不太急……只是象一阵耳语似的。(声音渐弱)恐怕连蜡烛的火苗都吹不动。海伦(痛苦地低声说):上帝帮助我们吧!她知道从哈里那里不会得到什么帮助了。她一下子把布块揭掉,看了看他的腿,尽力使自己不恶心,但是汗水淌了下来。她鼓起勇气去做她必须要做的事,手哆嗦着,匕首直指病腿,她使劲一下子把匕首扎了下去。哈里好象喘了一口大气似地叫了一声。她把匕首拔了出来,用半麻痹的手指把它扔到地上。用左手把布块拿起来压在伤口上,用出她最后的一点儿还能控制的力量,一直到她不得不停住手,她几乎昏了过去。此刻所有的帐篷都鸦雀无声。海伦伏倒在床上。莫洛恐俱地看着。巫医庄严肃穆地看着哈里。后者看上去象死了似的,脑袋不自然地向后仰着。巫医转身走了出去。海伦没看见他离开,只有莫洛看见了。176.外景,营地,全景巫医走了。随从们看见他走,都不再吟唱。177.哈里的帐篷内莫洛转回头看看海伦。他着急地想帮忙,挤出了几句英语。莫洛:太太……睡觉吗?海伦几乎没怎么抬头,几乎看不出来似地摇了摇头。莫洛走到行军床前,把蚊帐放了下来,也把海伦盖了起来。他犹像了一下之后走了出去。(化入)178.外景,营地,全景几个小时以后。没有任何人声,只有丛林里的声音。179.外景,靠近营地的树丛边缘,鬣狗它从树丛中走出来。它犹豫了一下之后,镜头摇拍它慢慢溜向营地。180.营地鬣狗走进营地,停了一下,看见随从们都睡着了。篝火只剩下一堆炭火。俄狗向哈里睡的帐篷走过去。181.哈里帐篷附近和帐篷内———交叉剪接鬣狗及从鬣狗的角度看到的情景它走近帐篷,停了下来,看见帐篷里的海伦已经睡着了,完全累垮了。哈里一直没有动静,说不清他是死是活。鬣狗慢慢地往前走过去。海伦仍在睡着。鬣狗走到帐篷门口,停了一会儿,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一会儿,回头望了望丛林,好象在问是否应当继续往前走。然后它又往前走了一段。海伦仍在熟睡。鬣狗的影子移了过来,落在她身上。她动了一下。鬣狗纹丝不动地站住。海伦又动之一下,好象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侵入帐篷。她醒了过来,转身向门口望去。快速镜头闪照出鬣狗。它的身躯很大,流着口水。海伦尖叫起来。鬣狗一窜,逃出了帐篷。182.营地,全景鬣狗朝着它来的方向逃窜回去。183.随从们听到海伦的尖叫声都跳起身。184.外景,丛林边缘鬣狗消失在丛林里面。185.营地上,随从们向帐篷冲过去。186.帐篷内随从们,包括莫洛在内,冲进来到海伦跟前,用土语叫着问道:“出了什么事?太太。”等等。海伦(半抽泣地,尽量控制着自己):没事!……没事!出去吧!她转过身看了看哈里。整个过程中,哈里一点没动。随从们走了出去。莫洛迟疑了一下。他看了看海伦,又把蚊帐放下来之后,才走了出去。这一次他把帐篷的门帘放了下来。海伦看了他一阵,然后又看了看哈里。她转过身朝帐篷门口望去,脸上流露出疑问的神情:刚才是不是死神想进帐篷里来啊?她又看了看哈里。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呼吸。她走到行军床前,跪了下来,双手在胸前握紧,嘴唇蠕动着,她在祈祷。然后她把头垂下来放在自己握紧的双手上。(化入)187.外景,营地附近的草原,白天(日出之前),全景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几乎听不见的微弱的飞机声。188.外景,营地上———莫洛和其他随从他们仰望天空,以为他们听见了,但是又怕听错了。飞机声略增强。189.内景,哈里的帐篷里面很暗。桅灯里的油快干了,火苗跳动着熄灭了。只有门帘缝里透进来一点儿日出之前的微光。海伦在她刚才跪着的地方睡着了,身子靠在哈里的行军床上。两个人都笼罩在蚊帐里。海伦慢慢地醒了过来。她先是听见一些声音,但什么都没看见。她稍稍抬起头,随后她把头突然转向传来飞机声音的方向,但是也怕听错了,还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迅速看了哈里一眼。哈里在熟睡着。她可以看出他呼吸均匀,胸部起伏很有规律。海伦对此几乎不敢相信。现在她完全清醒了,又一次把头转向传来飞机声音的方向。她听见帐篷外面营地上的随从们开始喊叫起来。海伦把蚊帐掀开,站起身。一条腿有些麻木,她几乎摔倒。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撩起帘子看着。190.从她的角度拍摄———一架飞机出现了飞机直向营地飞过来。那是一架小飞机。191.帐篷里,海伦她仍旧不敢相信她所看见的情景。她听见随从们喊叫着跑来跑去。莫洛跑了过来,用手指着飞机,用斯瓦希里语喊着什么。海伦(叫了起来):哈里!它来了!飞机来了!(她回到帐篷里面去了)192.临时降落场地随从们到处乱跑,跑到场地两头。背景处,飞机正在下降。用几个镜头拍摄随从们用煤油把木柴堆上的草垛点燃,场地两头升起了浓烟。飞机转了个圈子,滑翔下来,放平后降落在场地上。飞机停住了。发动机熄了火。随从们跑向飞机。约翰逊大叔从机舱中爬了出来。(这些事发生得很快)193.营地,哈里的帐篷,中远景海伦已经把门帘尽可能地撩到篷顶上面,然后把哈里的行军床拖到帐篷外面。194.内景,哈里的帐篷哈里尽力坐起身。海伦把蚊帐扯掉,同时发狂似地哭着。195.镜头越过行军床通过帐笼开口处拍摄营地哈里正在往起坐。约翰逊大叔从远处走过来,随从们叫喊着,跳跃着。海伦哭着朝约翰逊大叔来的方向跑了几步,然后又跑回到哈里身边。196.内景,哈里的帐篷,哈里和海伦海伦把他搂在怀里,帮助他坐起来。海伦:看,亲爱的,看哪,你看见什么了?哈里:是约翰逊大叔吗?真没想到!197.全景,从他们的角度穿过帐篷门帘拍摄约翰逊大叔和随从们他们朝帐篷走来,还有一段距离。198.内景,哈里的帐篷,近景,哈里和海伦两人都在笑着,她还在掉眼泪。海伦:不是!我是说看树上!树上!哈里:哈,真该死!它们飞走了。(疑向地看着她)它们真的飞走了……199.营地,树它后面的大片非洲开阔地。太阳很快会从树后面升起来,秃鹫已经从树上飞走了。(淡出)(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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