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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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 乱世因缘

第二篇 初识

1776年，对于阿瑜陀耶来说，是一个不平常的年份。在这一年里，不少人和事都在发生改变，可说是这个传说中不可战胜的国家由衰转败，继而虚空到不堪一击的起点，但对于个人来说，却是他们相遇，共同开始不平凡人生的起点。

虽然都是因缘，可是缘分和缘分却不一样。偶然相遇，常被称为邂逅；被安排之下的相遇，被称为见面。若是以缔结姻缘为目的的见面，则被称为相亲。在我们这个关于时代与姻缘的故事里，女主人公梦玛就是最厌恶相亲的人。可是家人怕她孤独终老，非要为其安排见面不可。于是，就发生了一幕又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生活故事。

在家人的记忆中，机灵可爱的梦玛，聪明又讨喜，做什么都学得很快，就是对家务不感兴趣，也不乐意相亲，不想嫁人。最麻烦的是，她总在关键时刻跳窗逃跑，家人跟在身后追赶不及，只得顿足叫道：

-梦玛，还不如叫猴子！

等到来相亲的男子离开家以后，在拿着买好东西回家，甭管什么样的借口都能找得到。

梦玛的父亲整天在家里叨咕：

-就是不肯跟人见面，就是不愿意相亲！那你老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梦玛就会哭起来，然后对父亲说：

-爸，我不想结婚，我自己什么都能干。我能做工，我也有乐趣。我的生活里为什么一定要有男人呢？老了以后，我可以跟兄弟姐妹住在一起。

-现在，我要跟父母在一起。

因为女儿说得情真意切，父亲也流泪了，但他也只能劝女儿说：

-父母手足，不管怎样都取代不了配偶的地位。

-如果你老了以后谁来照顾你？如果你没有钱又要怎么办？该怎样生活？

-女孩子家还是应该早点找个人嫁了，趁着你现在还年轻，还能找得到人。其实你已经过了成婚最好的年龄。爸就是因为舍不得你，才没有把你这么早就嫁了，可是没想到你这么任性。

…………

咦，这话是不是有点耳熟？似乎放在现在也能看得过去。不过在那个时代，阿瑜陀耶的女性还能有这样的认识，不能不说是非常进步的思想，但其他人看来，这种想法可怕且另类。可是，繁荣的经济总是能够促成女性独立， 如有女性从事日常工作，收入如能维持生计，就会出现独立女性这种可能性。

不过，我们这个故事的主题是爱国，来自各国各地区的人，都成为阿瑜陀耶的一分子，愿意为这个国家的独立付出一切，传奇爱情或是渴望独立，放低婚姻的个人愿望也只是其中一点，不值一哂。因此，在故事最开始，梦玛独立生活的愿望也只是个人心愿，虽然后来在婚后，得到丈夫的支持和鼓励，允许她在顾及家务的同时，从事自家族继承来的造纸业，并赚取收入，以供家庭开销，但不婚并独立生活，终究只是她年轻时代的一个小小愿望罢了。就剧情而言，梦玛想要不婚做工过一辈子，每天就是工作和作诗的想法并不现实，命运早就为她配得良人，只等时机一到，即安排二人相遇就可。

从梦玛她家总是为相亲大闹的情况来看，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对立的婚恋价值观。商人家庭的家长一定要求梦玛与人成婚，让她早点嫁人，不是为牟利，而是担心她年老没有人照顾，年老之后，无依无靠。说到底一句话，家长是担心梦玛晚景凄凉，孤独终老。这在唯利是图的商人家庭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事，同时也说明梦玛的父母更加在乎孩子的感受和幸福，并未将子女婚姻当做利益交换的筹码。

虽然家长用心良苦，但梦玛却不这样认为。她认定自己可以挣得应有的收入，既有生存技能，也有兴趣爱好，不怕没人取乐，也不愁生活没有乐趣，为什么非要嫁人呢？再说老了之后，还可以雇佣人照顾自己，所以不相亲不结婚也没事。梦玛就是抱着这样的愿望，遇到了堪腾。那时候，他还被称为斯堪汀总管，确切说来，应该是新·斯堪汀总管。

若以因缘规则来论，梦玛和堪腾两人的相识，堪称离经叛道的见面。因为，初次见面之下，两个人都不喜欢对方，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

这说法过于一致，让不少有婚姻生活经验的老观众都乐了。

后来，堪腾提到这次见面时，还曾经对人抱怨过。那是在洞房之前，希望给女方留下好印象，但又不甘心露怯的堪腾对帕·汪提到：

-可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不是这样啊，第一次见面（以后），我一点都不喜欢梦玛！

为什么不喜欢，难道堪腾的眼光不同？

情况恐怕不是这样。那天，梦玛照例从家里逃出来，又躲过一次相亲，可是却遇到了一个让她特别不待见的人。说不待见，是因为那人过于机智，敏感程度甚至能赶上她，而她在他眼里，似乎耍不来平日里捉弄人的小花招。这让她很是烦恼，于是看此人就非常不满意。

其实，梦玛也只是想去城里最好的饰品店铺为继母慈恩买香粉，可是没想到走到店门口，居然有重兵把守，不让进，这阵势让见惯大场面的梦玛不高兴了，于是就站在大门口，大发牢骚，大骂宫内来人不讲道理，故意欺压其他需要购物的顾客。有意思的是，这番话让店里的人听到，居然亲自出来解释：

-真是抱歉，让姑娘久等了。我是宫里出来办事的采办，主人要得急，又特别严苛，需要特别留意，仔细挑选才好。

-这样，待采办完毕，我亲自奉上托盘，让姑娘一次挑选个够，您看可好？

按理说，这番诚恳的解释和谦和态度，应该让人消气才对，却没想到又被梦玛挖苦一番，而且句句倒扣，拳拳到肉，说他只是故作姿态，如需道歉，应该向这个下午所有不能进店采购的客人道歉，如需奉上货品，应该给所有顾客这样的待遇才对。一番说辞反倒让特意致歉的堪腾不自在起来，继而心生不满，特意打量这位姑娘一番，于是给她一句评语：

-牙尖嘴利。

又说：

-好一张利嘴~

梦玛为什么会对新·斯堪汀总管的话不以为然？

之后剧情才做了巧妙的解释，梦玛经常因为王后的邀请，进宫解诗答疑，因此常行走宫内，对宫内情况比较了解，通过服色辨别办差来人地位的高低也是平常事。当时，年轻的梦玛眼见这位来解释的年轻人，虽然语调平和，态度谦和，却有取巧办差之嫌，又见他服色为一般级别的内官，因此心中暗笑他是为不与人结怨，采取的权宜之计，这才毫不客气，出言反驳，又挖苦一番。于是，双方均留下恶劣印象，一点都不喜欢对方。

最有意思的是梦玛对堪腾，或称新·斯堪汀总管，端来物件，任其挑选的处理办法：

她只看几眼，就拿起箱中一样物件，给了钱就走，直接无视对方要她送回的话，说自己没花时间，也没反复挑选，要送，也是端来的人自己送回，一番辩驳说得总管也无奈，只得端起盘子瞪眼又叹气。

可见，即便是初见，论机智，论随机应变的本事，堪腾也非梦玛的对手，只要女方眨眨眼，再微微一笑，就戳穿了他的心机，害他白忙活，还得给自己圆场。说到底，头一回见面，堪腾不喜欢梦玛，是因为多年来他的处事办法和心机用法还没被人戳穿过，也没遇到过对手，可是头一回遇到有这样的人，三言两语就戳穿他的用意，让他的意图贯彻不下去，也真是够麻烦，够讨厌的。

或者，论辩才，论机智，二人势均力敌，对撼都赢不了对方，还能打成平手，这也是堪腾日后深爱梦玛的原因，因为没人能比梦玛更聪明，更能与他对话，还能让他时常感受到比试的乐趣，其他人比起梦玛，就连十之一二都做不到。说到伴侣，堪腾在乎的并非美貌或是性格，他想要的就是有共同语言。在某种程度上，堪腾更在乎伴侣的智慧。在他看来，跟不上他思路的人，就无法与其对话，而梦玛恰是最懂他心意，还时常说破他心事的人。这机智，开始让他难堪，此后让他懊恼，之后让他惊讶，后来又让他感动，再后来他发现已经离不开这样与机智女子相伴的生活方式，这才承认自己深深爱上对方。

在堪腾见到梦玛的时候，他对遇到这名女子的事，曾经嘟囔过一句话，后来被认定为是对梦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评价：

-太不一样了~

不是讨厌，不是可恶，而是与他在宫内见到女子完全不同，才是堪腾对梦玛的最初评价。

为什么与其他女子不同？

剧情在之后才做了解释，在帕翁昭·撤非要强娶梦玛，设计想要令她就范时，曾评价梦玛说：

-男装女子，洒脱不羁，真令人心动。

就连佩王妃的弟弟远远地见过梦玛的样子，也曾评价说：

-虽然穿着男装，但还是能看出她的美丽，确是一名俏佳人。

所以，堪腾在以宫内总管身份外出采办货品，与梦玛相见时，见到的是身着男装的梦玛。

这里回答观众提问：

“为什么说梦玛穿的是男装，我看她的衣服还好，没问题啊”

以泰国传统服饰的情况对照看来，梦玛上身穿的是帕叻差他服，下身与其他女子类似，穿也是绊尾幔，但却用的是男装的裹身方式，难怪会被认为是身着男装。

此处需要特别解释服饰相关问题。

◇帕叻差他服

帕叻差他服是泰国男性传统服饰，多用地产土布制成，立领、开襟、五粒扣，长短袖皆可。在本剧当中，众角色所穿的帕叻差他服多为长袖，而梦玛日常穿的帕叻差他服则为蟹壳青、鸭蛋青或是玉色的长袖帕叻差他服，从穿着情况来看，这是为她度身定做的衣裳，为的就是舒展自由，方便活动。若与同时代其他女子一样，日常穿着裹胸布加斜肩披肩，或是长袖上衣再加披肩，行动颇不便，就无法为躲开父亲催促，像猴子一样跳上跳下，甚至常从自己房间的窗口跳到屋外，为躲开相亲直接逃走。

◇绊尾幔

所谓绊尾幔，就是宽大的布料，缠在身上，扭成裤子。

绊尾幔穿着方法较为简单，用布料围住身体，再向前扭，将余布扭成一束后再从两腿间向臀部拉紧，最后塞在腰背处。从身后查看，绊尾幔很像身后有条长尾巴，故而被称为：“绊尾幔”。

对照梦玛穿着的绊尾幔来看，缠身方式较为合体，可见行动方便，即便在大街上拼命奔跑，也没问题。就因为被旁人瞅出端倪，以择偶身份看待她，或是以评议女性眼光看他的人，才会一眼瞅出她与众不同的这份特质，说她“太不一样”。

由恶感生好感，由烦恼生好奇，这是神奇的爱情转化效用，在古代阿瑜陀耶世界里也同样适用。梦玛与堪腾的第一次相遇，以男方被抢白到底，女方得意洋洋占上风告终，然而这只是他们二人的第一次对撼，此后还有若干较量。这个下午在饰品店里的对峙，也只是二人相互认识对方的开始，预知下情如何，请继续关注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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