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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黄手帕

类型:爱情片日本2011

主演:阿部寛,滨田岳,堀北真希,夏川结衣

导演:山田洋次

安琪云1

安琪云2

剧情介绍

煤矿工人勇作(高仓健)失手将一名寻衅滋事的流氓打死后,被判刑入狱,在监狱里,他非常想念自己的妻子光枝(倍赏千惠子),却因害怕耽误她的生活和前途,主动提出离婚,并心意真实诚恳,没有虚假地劝她改嫁。刑满释放前,勇作给...《幸福的黄手帕》电影剧本文/[日本]山田洋次、朝间义隆译/陈笃忱日本影片《幸福的黄手帕》描写一个倔强的中年人因失手杀死一个阿飞式青年而被判刑六年。他在狱中劝他妻子另嫁别人。出狱后,他写信给妻子说,如果她尚未结婚,就请她在家门前的旗竿上挂出点东西,表示还在等他;如果什么也没挂,他就不再同她见面。于是,他抱着一种恐惧而又矛盾的心情,同一对年轻人一起去探视,结果发现竿子上挂了无数黄手帕,一家终于团圆。这部影片是根据美国专栏作家彼得·哈米尔在《纽约邮报》上发表的一篇小品文改编的。这篇小品文曾由美国“黎明社”把它编成一支脍炙人口的歌曲,题名为《幸福的黄绶带》。影片的故事情节据说与小品文基本上一样,只是地点和剧中人物完全日本化,这也是日本在改编外国作品时惯用的手法。《幸福的黄手帕》由山田洋次担任导演,主要演员有,在《追捕》一片中扮演杜丘冬人的高仓健,在《故乡》一片中扮演女主角的倍赏千惠子,以及武田铁矢、桃井薰等人。影片上映以后,深受观众和电影界的好评,被选为1977年日本十大佳片的首位,连获五项奖——编剧奖、导演奖、男主角奖、男配角奖、女配角奖。山田洋次是日本六十年代一位有才干的中年导演,今年四十七岁。1961年开始独立导演影片以来,拍摄了三十余部影片,其中喜剧性影片占有很大比重,因此有喜剧导演之称。例如《男人难当》是一部多集影片,共拍了十八部,是七十年代最卖座的日本影片之一。他的作品大部分是以同情的态度表现小市民和劳苦大众的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揭露或接触到日本社会的矛盾和群众所关心的问题,《家族》、《故乡》、《同胞》正是表现这类题材的三部影响较大的影片。另外,表现普通人的互助精神也是山田作品中的一个重要主题。一般认为山田的创作态度比较严肃,艺术手法也比较新颖,很注意人物性格的刻划,对生活描写得细致入微。《幸福的黄手帕》可以说是体现了山田洋次的创作思想和艺术手法的一部代表作。译者序幕花田钦也从九州来到东京,在旧工商业区的一家小营造厂当漆匠。他的相貌和风度都不太好,脑筋也比一般人差,所以一年到头都在失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做梦都想买一部汽车——一部红色的越野用新车,这样就可以替他那两条向外撇的短腿遮遮丑,说不定还可以交上个女友呢。他拼命劳动,总算积攒了几十万元的定金,弄到了那部梦寐以求的鲜红色的汽车,兴致勃勃地准备奔向向往已久的北海道。钦也在同事们的一片羡慕、嫉妒和嘲笑声中出发了。1.钏路港渡轮行驶在初春的北海道的海面上,慢慢驶近钏路港。广阔的人造陆地的尽头是一座码头,渡轮停泊在那里。舷梯放下了,侧面的门打开后,大型载重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开出来。不久,钦也的红色汽车也开出来,沿着宽阔的马路驶向街区。2.钏路的服装商店一家近郊区的小服装店,钦也冷得缩着肩膀在向女店主购买运动式上衣。钦也:“最好能配得上裤子的颜色。还有别的颜色吗?嗬,北海道可真冷啊!”女店主拿出一件颜色鲜艳的运动式上衣。钦也:“嘿,这种颜色?我是农民,最好再暗一点的。”打开上衣观看。3.钏路郊外的道路红色汽车穿过市区,好容易进人车辆较少的道路。4.汽车内钦也穿着漂亮的运动式上衣,跟着车上的收音机哼着歌曲:“青春如梦……”5.根钏的原野北海道早春的原野,起伏不平,一望无际。红色汽车在奔驰。片头字幕开始。划入行驶中的汽车,窗外景色。字幕完。6.网走监狱,牢房一个男子汉在阴暗的牢房里不声不响地整理着自己的铺位。他是岛勇作,年逾四十,长期的监狱生活使他变得瘦骨嶙峋,头发也花白了。7.同上,办公室透过窗户看到室内显得空荡荡的。勇作由看守陪同去向值班科长领取自己的物品,科长向他交代注意事项。8.同上,大门口看守把勇作带到门岗处,勇作接受门岗的盘查后,向看守深施一礼,然后沿着阳光普照的砖墙走出监门。9.公共汽车站去上班的三名男女青年,见两互致问候。女学生们骑自行车穿过大街。勇作心神不定地注视着周围情景。10.网走火车站前几个匆匆来去的旅游者。钦也的红色汽车停在角落里,他的两只圆瞪瞪的眼睛不停地盯随着过往的姑娘们。两个结伴同行的姑娘从车旁走过,钦也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向她们搭话。钦也:“你们俩上哪儿去?不坐车吗?把你们送到想去的地方……屁都不放一个!真不识抬举,乡巴佬!”11.站前食堂隔着玻璃门看到车站前面的广场。勇作走进食堂,找个座位坐下,两眼盯视着墙上挂的菜单。女店主走来招呼。女店主:“您来啦,要点什么?”勇作:“来点啤酒。”女店主退下。勇作注视着写有猪排、咖喱饭、炸虾盖饭、牛肉盖饭等品名的菜单。女店主端来啤酒。女店主:“让您久等啦!”勇作:“汤面和猪肉盖饭。”女店主不高兴地瞟了勇作一眼,走到里面去。勇作满满倒了一杯啤酒,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猛然端起来一饮而尽。勇作拼命抑制住全身的颤抖,眼泪不禁夺眶而出。12.站前广场一个土里土气单身旅行的姑娘,睁大两眼环视周围。她叫小川朱美。钦也凑近身旁和她搭汕。钦也:“从哪儿来的?”朱美:“东京。”钦也:“这么说,从札幌一直坐火车来的,够累的吧。干嘛来的,游览吗?”朱美目不斜视,快步向前走。钦也赶上前去询问。钦也:“一个人吗,没别人?”话音未落,绊了一块石头跌倒在地。13.站前食堂朱美和钦也走进来,坐在柜台前。钦也:“大娘,去网走监狱坐车得多长时间?”女店主:“十分钟就够啦。”钦也:“不远啦,坐我车去吧!坐公共汽车可够呛!”朱美:“给我来一碗汤面。”钦也:“给我来啤酒。”坐在背后的勇作听到他们的谈话。女服务员端来汤面。勇作一只手拿着筷子,放下盖饭,开始吃汤面。吃得津津有味。14.站前广场钦也和朱美来到红色汽车旁。钦也一面钻进车子一面说。钦也:“上来吧,没关系,别客气。”朱美有点紧张,坐进汽车。钦也:“坐船到钏路,一下子就转到知床来了。”朱美:“新车……”钦也:“车的情况还摸不太透,颜色不够满意。……喂,躲开,乡巴佬!”钦也嚷嚷一阵,把车开走。15.网走监狱前游客熙熙攘攘。钦也和朱美为了合影留念,请一位游客代为按一下照象机的快门。16.车内钦也紧握驾驶盘。朱美已经不太紧张,眼睛望着窗外。钦也:“到北海道来是第一次吗?”朱美:“嗯。”钦也:“比内地冷多啦。”朱美:“嗯。”钦也:“怎么不爱说话,是不好意思吧?”朱美:“啊哈哈!”钦也:“喂,有什么可笑的?”朱美独自发笑。17.火车内车内拥挤不堪,过道上挤满了旅客,朱美满头大汗,和同事一起推着一辆售货车走来。朱美:“有果汁和啤酒,来点桔子吧。……对不起,请让一让路,对不起!”18.汽车内钦也:“你喜欢吃什么?”朱美:“汤面。”钦也:“现在汤面也涨价了。前几天在上野吃一碗要五百元。一点也不好吃,是豆酱汤面。”朱美:“我最不喜欢吃豆酱汤面。”钦也:“我也是。要吃汤面就得吃用酱油做的。”19.火车内朱美和同事站在车门附近。朱美茫然若失地站在那里。朱美:“不是真的,是瞎说的!”同事:“这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呀!你说和他睡过觉的。我才告诉别人说,朱美怪可怜的。于是……”朱美突然嚎啕大哭。同事:“朱美,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同事茫然不知所措。20.汽车内钦也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地对朱美说。钦也:“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象某个人。现在想起来啦,就是那个卖糖果的说话字音很重的姑娘。是吧,字音是很重的吧。”朱美:“啊哈哈!”朱美不由得紧张起来。钦也:“那个姑娘在我的朋友中间人缘很好。可是近来用白兰地和柠檬汁调制的酒上市了,卖糖果的要受很大影响。……你怎么啦,不舒服吗?晕车吗?”朱美:“嗯。”钦也:“什么?”朱美:“能找个休息的地方吗?”钦也:“旅馆吗?这一带可不一定有。”朱美坐立不安,终于忍耐不住了。朱美:“喂,停一下。”钦也:“在这儿停?”朱美:“求求你。”钦也把车子停下来。钦也:“你要干什么?”朱美打开车门,边跑边说。朱美:“要撒尿!”钦也:“原来是要小便。……”朱美快步跑向湖边。钦也凝视着她的背影,忽而拿起朱美慌慌张张忘在座位上的围巾观看,忽而对着后望镜拢自己的头发。钦也:“对,我也去撒泡尿。”他尖声地自言自语地说着,跑出车外。21.湖畔晴空无云,鸦雀无声的湖畔,朱美从草丛里站起来,急步跑到湖边洗手。22.城里的邮局勇作出现在窗口。勇作:“给我一张明信片。多少钱?”业务员:“二十元。”勇作:“寄快信到夕张,什么时候能到?”业务员:“夕张嘛,明天就可以收到。”勇作伏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用圆珠笔写下几个大字:“今晨已出狱。”他拿着笔沉思了片刻。23.汽车内汽车又向网走的街上开去。朱美照着小镜涂口红。朱美:“女人一个人旅行,住旅馆不事先订好房间不行。他们怕万一发生自杀行为。就拿昨晚来说,明明有空房间,却硬说客满,真伤脑筋!”钦也:“大概你有什么地方让人不放心,所以被误解了。”朱美:“真有意思!”钦也:“喂,怎么样,今晚和我一起住吧!”朱美缄默不语。钦也:“不,不是那个意思。因为还是那个旅馆,如果我们两个人的话,它就……”朱美斜瞟了钦也一眼。24.网走的海岸不吸引人的海岸,勇作坐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换上他那件刚买来的衬衫。红色汽车在附近停下,朱美和钦也奔向海岸。朱美:“哎呀!这是鄂霍次克。太美了。我做梦都想看到鄂霍次克。”钦也:“拍张照做纪念吧?”朱美:“好。”钦也走到勇作身旁。钦也:“对不起,请替我们揿一下快门。”把照相机交给他,然后和朱美并肩站在一起。勇作:“这样按一下就行吗?”朱美:“行。我象个大傻瓜。”钦也:“和我一样。”两人正在笑时,勇作揿了快门。钦也:“太感谢啦!”朱美大声呼叫,赤脚跑向海岸。勇作把照相机还给钦也。勇作:“是新婚吗?”钦也被问得很不好意思。钦也:“不是,我们是在车站前面刚认识的,坐我的车跑了一阵。”勇作:“多好啊!是游览呀!”钦也:“网走没啥可参观的地方,只有一座监狱。这倒也无所谓,因为我们没想参观什么。……您是来游览的吗?”勇作:“不是。”朱美从海边向钦也大声叫喊。钦也向她招手。钦也:“女孩子真单纯!”朱美愉快地在海边游玩。25.道路汽车行驶在网走的大街上。26.汽车内勇作坐在后面座位上。钦也:“到车站下好吗?”勇作:“行。”朱美:“准备到哪儿去?”勇作:“还没有决定,你们上哪儿?”朱美:“倒有去阿寒温泉的想法。”勇作:“温泉?……好地方啊。我也去温泉住上一夜吧!”钦也:“去吗,上温泉?要去就坐我的车去。”勇作:“那怎么好意思?”钦也:“没什么!”勇作:“太过意不去啦!”朱美:“没关系,我不是也搭他的车去吗!”27.网走郊外红色汽车拐个大弯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28.山路夕阳开始向山的那头沉没。红色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坡路上颠簸。29.阿寒湖畔红色汽车沿着暮色苍茫的阿寒湖畔奔驰。面对湖水耸立着一座豪华的旅馆。一对新婚夫妇在这家旅馆凉台上眺望湖光晚景。30.阿寒的旅店位于闹市的一家小旅馆。红色汽车在门前停下。31.钦也等人的房间钦也和朱美左顾右盼地进入一间很简陋的房间。钦也:“咳,这房间真不怎么样。能看得见湖吗?”打开窗帘一看,呈现在眼前的是弹球游艺场。朱美拘谨地坐在那里。钦也:“怎么,后悔了吗了”朱美:“后悔什么?”钦也:“两人住一屋。……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再没有房间了呀。中间放一张桌子,分开睡不就行了吗!我老老实实的……噢,不骗你!”说着却把身子凑近朱美,刚要动手动脚,女服务员走进屋来。钦也慌忙离开。女服务员:“请登记一下。洗过澡再吃饭吧?”朱美:“好。”钦也在投宿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同时又在旁边写上“带妻子”几个字。32.浴室勇作浸在浴池里,闭目养神。这里是男女混浴的池塘,雾气腾腾,蒙胧地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姿,听到尖脆的语声。勇作的耳边传来幻觉般的女人声音:“您回来啦!”33.勇作的家门口勇作的妻子光枝,正在把要洗的衣服拿进来,看到丈夫连忙招手说:“您回来啦!”刚下班的勇作,腼腆地走来。34.浴室水的荡动声,勇作转过脸来瞥了一眼,无意中同身体正要浸入水中的朱美打了个照面。朱美“哎呀”的一声羞愧地赶忙把身子泡进水里,水蒸气挡住了勇作的视线。35.XX药房钦也跑进来,两眼直盯着玻璃橱拒。钦也:“买点东西。”老板走了出来。钦也:“嗯……请给我拿一下那个……避孕套。对不起。”老板:“要避孕套呀,有一千元和一千二百元的,最好的两千元。”钦也:“一千元的就行。”羞羞答答地把钱掏出来。36.勇作的房间女服务员铺好被褥,寒暄了几句离去。勇作站起来整理一下白床单,打开被子躺下,然后张开双臂打了个哈欠。37.勇作的家,夜晚窗外风声呼啸,积雪飞舞。勇作系好睡衣的带子,霍地走进寝室,屋里亮着一盏小电灯,光枝正在酣睡。勇作钻到她的身旁。光枝:“哟,回来啦,一点没听见。”说完闭上眼睛,把脸贴在勇作的胸前。38.勇作的房间勇作舒适地闭着眼睛,听到隔壁房间女服务员的谈话声。39.钦也的房间并排铺着两个被筒。朱美心情紧张地坐在椅子上。钦也坐在旁边,大口地吸着纸烟。钦也:“该休息了吧!”朱美站起来把被褥推向墙边,开始换衣服。朱美:“把脸转过去。”钦也慌忙从桌上拿起一本漫画周刊翻看,没想到露出一幅裸体照,赶快又丢到一旁,随即把眼睛转向窗外,自言自语地说道:“多好的月亮呀!”40.原野穿着犯人服的勇作拼命逃跑。几名看守人员紧跟在后面追赶。在勇作注视的地方,光枝惘然站在那里。看守捉住勇作,勇作拼命挣扎,并想大声喊叫,但怎样也喊不出声来。41.勇作的房间梦中被魇住的勇作,突然醒来,感到透不过气,赶快起床从桌上端起一杯水喝下,心神才逐渐安定下来。隔壁房间传来钦也的说话声。钦也:“喂,我上你那边去。”朱美:“不行!”钦也:“到现在你还……”朱美:“你不是答应不动手动脚的吗?”42.钦也的房间用桌子和手提包隔成一道墙,朱美在这道墙的那边躺着。钦也悄悄走来的脚步声。一只暖瓶被踢倒,引起朱美的惊叫。钦也倏地钻进朱美的被窝,朱美惊恐万状。钦也:“接个吻吧,就只是接个吻。”朱美:“可别骗我,就只是接吻啊!”钦也一面接吻,一面用轻浮的声调说些什么。朱美自己也失去控制。朱美:“这该行了吧,你快回到自己被窝去吧!”钦也:“有什么关系呀,别那样一本正经。”朱美:“不,别这样!”钦也:“让我摸摸乳房,只是摸摸。”朱美:“不行,不行。”钦也:“求求你,只是摸一摸嘛。……哎呀,好痛!怎么咬我呢,你这个畜生!”朱美:“讨厌!”两人吵嚷了一阵,翻天覆地格斗了一阵以后,朱美似乎是认了,不再动弹。钦也嘟嘟嚷嚷地正准备采取下一个行动时,突然发现朱美的抽泣声。朱美两手掩面在哭泣。钦也:“喂,怎么啦。啊,为什么?”朱美愈哭愈伤心,爽性放声大哭。钦也不知所措。钦也:“别哭啦,干嘛要哭呀。……喂,人家都听见啦,这么大声哭。”朱美嚎陶大哭。勇作粗暴地推开拉门走进来,把电灯拉亮。穿着睡衣前面敞开的钦也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勇作生气地说。勇作:“别胡闹啦。还有别的客人呢。要想高声喧哗就到外面去!”说完关上拉门走去。钦也目瞪口呆。朱美继续放声痛哭。43.阿寒湖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44.汽车行驶中钦也驾驶着汽车。朱美坐在他身旁。勇作坐在后面。大家一言不发,各有所思。45.行驶中汽车在落叶松的松林里穿驰,忽而左拐,忽而右拐。46.小镇的火车站前一座阒无人迹的火车站,红色汽车开到站前停下,勇作从车上下来。勇作:“给你添麻烦啦!希望你们友好相处。”勇作刚要迈步走向车站,朱美从车上下来。钦也:“喂,你干嘛?”朱美:“我也从这儿坐火车走。”钦也慌忙下车。勇作不由自主地望着他们。钦也:“何必呢,再坐一段吧!”朱美不答理,从车里拿下手提包。钦也:“咳,还在生我的气吗了今早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吗!”朱美气呼呼地不作声。钦也:“这是人之常情。男女在一个房间住嘛!”朱美:“早知这样就不那样做了,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住在一个房间里。我恨我自己。咱们分手吧,你再去找一个好姑娘,比我长得更好的。”钦也:“太过份了。把我看成那样的人,那我还象个什么?真让人伤心!”钦也懊丧着脸,坐进汽车。朱美从车窗向里探望。朱美:“喂。”钦也:“上来吗?”朱美:“不坐。我是问你的名字叫什么。”钦也:“我叫花田钦也。”朱美:“钦也?那就叫你阿钦好了。我叫小川朱美。”钦也:“噢。”朱美:“就这样吧!”钦也依依不舍地把车子发动起来。朱美招手相送,看见勇作在一旁,调皮地伸伸舌头。勇作:“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朱美:“可不是,昨天刚认识的。”勇作:“真是怪事。”朱美:“您别管,反正不关您的事。”他们二人并肩走进车站。47.车站内部朱美看看时刻表,不禁叹了一口气。朱美:“还得等一小时。早知如此不如坐车去呢。您上哪儿?”勇作:“正在考虑。”朱美:“咦,大叔您到底在干什么?是参观旅行,……大叔还是在工作?”勇作:“别总叫我大叔。因为操劳过度所以显得老,实际比外表要年轻。”朱美:“是吗,那么,你贵姓?”勇作:“我叫岛勇作。”朱美:“岛勇作,这名字不错呀。……这一小时怎么过,真不如坐汽车去了。”勇作:“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找个地方去吃荞面条吧。”勇作刚走出车站,便大声喊朱美。勇作:“大姐,车子又回来啦!”朱美:“是吗?”急忙跑出车站,心里十分高兴。钦也的红色汽车开回,他提着一包螃蟹跳下车来。朱美:“怎么回事?”钦也:“已经是晌午了,请大家吃螃蟹。”不好意思地举起纸包给大家看。48.车站前食堂在一家简陋的小食堂里,打开纸包,三人吃着螃蟹。勇作看到朱美不会吃,便教给她吃法。勇作:“把这都扔掉简直浪费,瞧,这样掰开。里面肉可多着呢。壳里的蟹黄,要把它吮干净,这是最好吃的地方。”朱美:“勇作先生,你生在北海道吗了”勇作:“不,我生在九州。”钦也:“啊,九州?”勇作:“你也是九州吧?”钦也:“怎么知道?”勇作:“听说话就能知道。我是饭塚的。”钦也:“那里是煤矿区。我是博多的。”勇作:“博多呀,那你尽在沙洲一带干坏事吧?”钦也:“嗯。”朱美:“嘿,那你是阿飞啦?”钦也:“混蛋,我是高中毕业生呀!”朱美:“反正是流氓。烟也抽上了。”钦也:“抽烟算得了什么?有时也逃学去玩弹球,还受到过阿飞们的威胁呢。”朱美:“在哪儿?”钦也:“就在弹球游艺场。一个穿黑色西服上衣腰里围着带子的家伙,很不客气地拍拍我肩膀问,‘喂,你是高中生吗?我在问你是不是高中生!’我说‘是的’,他说‘跟我来’,就把我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威胁说‘把钱拿出来,你这小子不肯拿吗!’”朱美哈哈大笑。钦也:“我受到这帮家伙的欺负,心里挺憋气,就去学柔术。我学得太使劲,天生就短的两条腿变成了八字脚,肩膀往外突,本来就够难看的体形,这样一来简直象个大猩猩了!”朱美捧腹大笑。笑咪咪地在一旁听着的勇作,从容不迫地站起来。钦也:“你上哪儿去?”勇作:“买点东西。”勇作走出门口。钦也:“喂,坐车去吧。反芷是要到带广去的嘛!”朱美:“不必啦,还是坐火车去。”钦也:“坐汽车去也一样,反正我也要到那儿去的。怎么样,就坐汽车去吧?一个人走多无聊呀!”朱美:“那他怎么办?”钦也:“随他便,让他自己走好了。”朱美:“那多可怜呀!”钦也:“有什么可怜的。你跟他不是没关系吗?”朱美:“吃醋啦,你。”钦也:“混球!”钦也气呼呼地吃着蟹黄。朱美洋洋自得地笑着。49.街的拐角处勇作呆呆地望着一位在商店买东西的主妇。耳边听到光枝的说话声:“你回来啦!”50.夕张郊区商店光枝注意观看店内的商品,勇作从背后猛拍她肩膀,光枝回过头来。光枝:“哟,你回来啦!我正在为今天晚上吃什么发愁呢,你想吃什么?”一面说一面又看着商店里的物品。51.街的拐角处钦也和朱美乘坐的红色汽车开到勇作的身旁。朱美:“等火车等得不耐烦了,我决定还是乘这个车去。”钦也:“变化多端。”朱美:“阿勇先生,你打算去哪儿?如果愿意的话,也坐一段吧!”钦也:“可是,方向不一样呀。”勇作:“你们去什么地方?”钦也:“通过带广向狩胜峰方面去。”勇作:“狩胜峰呀……”朱美:“不去吗?或者还想坐火车去了”勇作:“怎么样好呢?”勇作思索片刻。52.汽车内钦也开着汽车,心里不太高兴。朱美回头看看坐在后面的勇作,只见他双目紧闭。朱美:“有什么可生气的?”钦也:“何必死乞白赖地拉他坐车。”朱美:“有什么不好,应该对人家亲切一些嘛。”钦也:“你知道吗,我和他是陌生人,为什么非拉一个不认识的人坐在车里。”朱美:“我和你不也是陌生人吗?”钦也:“你又当别论。”朱美:“那好,到广带就让他下去,我也一起下车。”钦也:“你干嘛要下去?”朱美:“我讨厌和你两人住旅馆,哼!”钦也:“呸!”勇作轻轻睁开眼睛,听到他们的谈话哭笑不得。起伏不平的辽阔的耕地。在这片耕地中有几处分散的农户。它引起了勇作的兴趣。53.道路钦也的车紧急停下,他脸色苍白跑出车外。朱美:“怎么啦?”钦也:“去解个手。”按着肚子向树林跑去。躺在车里的勇作,探起身子问。勇作:“怎么回事?”朱美:“说是去解手。”勇作打着哈欠从车里走出。朱美也走下车来,做体操。勇作:“大姐,你做什么工作,现在有工作吗?”朱美:“在火车上卖盒饭。”勇作:“是嘛,那种工作很累吧?”朱美:“你干什么工作?”勇作:“我吗?我是采煤工人。”朱美:“呀,采煤工人,这种工作可是够呛。结婚了吧?”勇作:“不,还没结婚。”朱美:“为什么?”勇作:“没结婚就是没结婚嘛。”朱美:“真怪!”从树林里传出喊声:“喂!”朱美:“干嘛?”钦也从树林里的草丛中探出头来。钦也:“车厢后面有一个装手纸的盒子给我拿来。”朱美:“多讨厌,在这种地方拉屎。”勇作从车里拿出手纸盒,走进树林。勇作:“喂。”钦也从草丛里探出头来。钦也:“谢谢。”勇作把手纸盒扔给他。勇作:“泻肚子吗?”钦也:“可不是!螃蟹可能不太新鲜,我是反应过敏。”勇作:“那可不好。”说完拟拟离去。54.汽车内钦也痛苦地开着汽车。朱美和勇作似乎很不放心,注意观察他的表情。朱美:“不要紧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钦也:“不要紧……哎呀,又要拉。”拼命忍住不动。55.田间道路红色汽车停下。脸色苍白的钦也提着手纸盒急速下车。朱美:“快到那家去借用一下厕所。”钦也朝着附近的农户跑去。56.农民家钦也按着肚子向正在牛棚劳动的农民呼喊。钦也:“对不起,借你们厕所用一下。我泻肚子啦!”农民:“从那儿进去向右拐。”钦也:“实在对不起。”跑进房子。农民默默地在劳动。57.汽车内朱美坐在驾驶座位上心不在焉地一边摆弄着开关,一边和勇作交谈。朱美:“你为什么不结婚?己经有对象了吧?”勇作默不作声。朱美,“是突然发生变故吗?那种人是不会轻易结婚的,理想倒蛮高。再不然就是认为独身自由,可以和各种女人交往,是吗?”勇作:“你真啰嗦。我结过婚,离了。”朱美:“为什么?性情合不来,还是见异思迁,是哪一种?”勇作避而不答。朱美无精打采地打开收音机,跟着播送的流行歌哼唱。58.夕张煤矿(夜晚)大批的家属拥在坑道前。下着暴雨。闪电阵阵。矿工们筋疲力尽地一个接着一个走出坑道。光枝挤在人群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走出来的每个人。从一群头戴帽盔,身穿肮脏作业服的矿工中发现了身材高大的勇作,他站在光枝的面前。光枝茫然若失地望着勇作的那张漆黑的面孔。光枝:“你回来了,真太好啦!”她哇的一声哭起来,一头栽在勇作的怀里。59.田地里的道路似乎突然显得消瘦的钦也,拿着手纸走回来。朱美:“好点吗?”钦也:“嗯。问那家要了一点药。咳,我动不了啦!”朱美:“应该休息休息。”钦也:“到城里找个地方。”钦也坐到朱美坐的驾驶座位上,转动一下电池马达,发出一种难听的声音,引擎接不上火。钦也:“咦?”按了一下喇叭,声音也是嘶哑不正常的。朱美:“怎么一回事?”钦也检查开关之类的东西后大声喊道。钦也:“呀,灯亮着,散热器也开着,难怪电池都用光了。这是谁干的呀?”朱美:“对不起,是我干的。”钦也:“你怎么开这种玩笑。这可怎么办!”朱美:“是我不好,对不起。”钦也:“机器不发动总点着灯,蓄电池就会用完的,连这一点常识都不知道。”朱美:“我是无意中摆弄着玩的。”钦也:“干嘛要这样淘气,也不是小孩。这可好,不借一辆卡车来拖是动弹不了啦。……呀,糟糕,又想拉,真他妈的!”勇作不禁发笑。钦也:“有什么可笑的,混球!……哎呀,又不行啦。”钦也按着肚子往农民家跑。牛悠然自得地在牛舍旁啤叫。XXX钦也坐在驾驶座位上,勇作和朱美两手按在车后面。勇作:“开始……推呀!”两人拼命地推,车子缓缓前进,中途又停下来。钦也:“再使劲推!”勇作:“等一等。大姐,你一点也不会开吗?”朱美:“不,会开一点。我学过,把车发动起来没问题。”勇作:“钦也,你同她换一换。我们两人来推。”钦也走下车来。钦也:“你行吗?”朱美:“没问题。”朱美坐进汽车。钦也:“你看,这是离合器,那是制动器。”朱美:“这谁不知道呀!”钦也:“档已经挂上,踩一下离合器,等车子推动以后我给你信号,然后……”朱美:“把离合器分开,踩一下加速器,对吧?”钦也:“不要踩得过猛。”走到车后面,两手按在车身上。钦也:“准备!推……”两人拼命地推。车子逐渐加快速度地动起来。朱美严肃认真地握着方向盘。钦也:“很好!放开离合器。”两人使出最后的力气推。机器发动起来,车子顺利地开动了。钦也:“好,踩一下离合器!”车子猛力地向前奔跑。钦也:“喂,喂,踩离合器!”车上的朱美脸色苍白。朱美:“已经踩了呀!”勇作:“不对,那是加速器!”发动机发出可怕的声音;快速前进的车子一下子离开道路,闯进田里。朱美吓得发出尖叫声。钦也大喊大叫地在后面追赶。车子从田野的斜坡上摇摇晃晃地冲下来,冲到一条沟里好容易才停下来。钦也三步并两步从田里跑下来,一把捉住刚从车里出来的朱美,向她大发雷霆。钦也:“为什么不踩离合器!”朱美:“踩了呀,可就是停不下来!”钦也:“你踩的是加速器,笨蛋!”朱美:“怪我有什么用,我本来就不会嘛!”钦也:“既然不会,为什么还要开!”朱美:“我想总会有办法的。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干嘛总找我的碴?你要不去拉屎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朱美哇的一声哭起来。60.农民家勇作坐在房前。农民户主在打电话。黄昏时刻,主妇叫孩子吃饭的喊声。户主的老父亲坐在饭桌前。农民:“那太给你添麻烦了,请务必协助一下。就在我家的那条横路上。……对,对,再往南走不多远就是。……谢谢你。”挂上电话,转向勇作。农民:“明天早起十点左右,我的一个朋友开拖拉机从那里过,请他顺便给牵引一下。现在只有采取这个办法。”说完便走向饭桌。勇作:“谢谢你的大力帮助。”站起来准备告辞。农民:“可是,今天晚上你们打算怎么过夜?”勇作:“想去镇上找个旅馆先住下。”农民:“去镇上找旅馆……”小声地和妻子商量。农民:“要说旅馆嘛,这一带只有士幌和足寄有,可都离得太远,步行是不行的。”勇作:“噢……是这样……”老父亲喃喃私语。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我先吃啦”,马上端起饭碗吃起来。老父亲在对儿子说些什么。农民“是这样,他们几位因为车子掉在沟里很发愁。……车子,指的是汽车。”勇作看着他们吃饭,这一家虽然贫困,但很愉快。61.田地太阳已完全沉入地平线。月光照进车内,钦也和朱美把椅背放平,两人躺在上面。钦也含着一片草叶,吹出悦耳的旋律。朱美心荡神驰。钦也停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朱美:“累啦?”钦也:“是呀,肚子使不上劲。”又拿起草笛吹弄。朱美:“草笛真好听。你小的时候总玩这个吗?”钦也:“还抓泥鳅和捕蜻蜓玩。朱美,你是在哪儿生的?”朱美:“川崎,周围都是工厂。”钦也:“是吗,爸爸和妈妈现在还住在那里?”朱美:“爸爸还在那里,妈妈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死啦。可是不到一年又来了个继母,是酒馆里的女人,可讨厌啦,整天总打架!中学一毕业,我就赶快离开这个家。”钦也:“那该多孤单呀!”朱美:“可不是!”钦也:“朱美!”钦也细声细调地叫了她一声,向她猛扑过去。朱美:“只许接吻啊!”钦也:“好,只是接吻。”朱美:“不行!”钦也:“你不是很寂寞吗,我也很寂寞。好痛,好痛呀!你……”朱美:“痛死啦!你的脚呀,把脚挪开。”正当两人一面叫喊一面推搡时,突然有人猛敲窗户,吓得两人赶快分开。勇作拉开门。钦也:“呀,怎么啦?”勇作:“真没办法,你们这两个家伙!”朱美:“全怪他不好。”勇作:“别说啦,快起来吧!那家人家让我们今晚住在他家。赶快收拾收拾。”钦也:“是。”两人忙着想起来,可是脚还纠缠在一起。62.农民家,屋内就寝前一小时,老父亲在看电视。农民伏在饭桌上写东西。穿着睡衣的女孩子们和朱美围着火炉愉快地唱着歌。光着上半身的钦也出现在楼梯口。钦也:“洗了一个澡,太感谢啦!”说完便走上楼去。63.二楼,姑娘们的房间铺好两套粗糙的被褥,勇作躺在其中一套上。只穿着一条裤叉的钦也,从女孩子的桌上拿起一面镜子,边哼着歌边拢头发。勇作:“喂!”钦也:“啊?”勇作:“你喜欢那个姑娘吗?”钦也:“怎么说呢?”勇作:“如果是真心喜欢,那就应该很好地向她反复表示嘛!”钦也很难为情地回答说。钦也:“哎呀,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怎么说呢?也就是在一起玩玩罢了。”勇作瞪他一眼,钦也有些发慌。钦也:“我想对方对这点也是理解的,可是还要抵抗。再说长得也没啥了不起。当然,我自己也长得不怎么样,啊哈哈!”勇作听到这话感到恶心。勇作:“你都说些什么呀,你这个蠢货!”钦也:“什么?”勇作:“你也算是九州的人?你父亲是怎样教育你的!岁数也老大不小的了,还胡话连篇。”钦也膛目结舌。勇作;“想过没有,朱美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终归是弱小的。正象盛开的花朵那样很脆弱,很容易被毁掉。男人就应该去保护她,珍爱她。……喂,你听见没有!”钦也:“听着啦。”勇作:“可是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还算个男人!车子问题是因为你去解手引起的,你却大发牢骚。一会儿扯开嗓子跟人家吵,一会儿又象发情的狗一样去搂人家,九州的人能干出这种事吗?依我看,你就象一个不负责任的捧球捕手。你知道吗,你实在太不像话!应该用凉水浇浇头冷静地想一想。这个蠢货!”勇作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钦也听了勇作的斥责哑口无言,蹒跚地站起来,关上电灯钻进被窝。牛在窗外哞叫。64.十胜平野红色汽车在广阔田野的道路上奔驰。65.汽车内朱美哼着歌。钦也紧握方向盘,一言不发。勇作向他搭话。勇作:“喂!”钦也:“啊?”勇作:“到了广带让我在车站前下来,我乘火车去。”朱美看看钦也。朱美:“真要下车吗?还是把你送到适当的地方吧!对吧,阿钦?”钦也:“勇作先生,你到底去哪儿?”勇作思索片刻。勇作:“去夕张。”朱美:“噢,你是在夕张煤矿工作呀。那么,都到夕张去不好吗?”勇作:“不,不,我下车。”钦也:“朱美,快到带广了。喝点咖啡吧,咖啡。”朱美:“对,勇作先生喝点吧!”66.带广市内红色汽车开到繁华的地方。67.停车场红色汽车开进停车场的一角,旁边停着一辆漂亮的外国车。钦也擦着汗从车里下来,厌恶地瞥了车子一眼。钦也:“没见过车子这种停法,土包子!”说着用脚踢车门,车里睡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蓦地坐了起来。钦也吃了一惊。那个流里流气的人打开车门走出来。流氓式人物:“你这小子!”钦也连忙抚摸被他踢过的地方。钦也:“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流氓式人物:“这个土包子!”冷不防地给钦也几个耳光。朱美吓得大叫。钦也连连低头认错,腹部又被踢了几脚。勇作走过来。勇作:“喂,住手!”流氓式人物:“你是干嘛的?”勇作:“人家已经向你道歉,为什么还打?”流氓式人物:“这个伤痕怎么办?”勇作:“车子有点伤痕就那么心疼。那好,你也用你那狗头撞他的车几下怎么样?”突然按住流氓式人物的头,向红色汽车的车盖上磕了几下。流氓式人物痛得大叫起来,一声呼啸飞奔而去。勇作:“上车!”催促钦也和朱美赶快上车。红色汽车开足马力冲出停车场。68.汽车内脸上做了一个痣(注1)的钦也开着汽车。朱美精神振奋。朱美:“真带劲。喂,阿钦,你这回痛快了吧!我早就在想,勇先生打起架来一定很有两下。简直象看了一场电影。啊,真高兴!”勇作绷着脸一言不发。69.狩胜峰山峦起伏,蜿蜓连绵,一座白茫茫的大雪山屹立在远方。红色汽车驰骋在车辆稀少的高速公路上。70.汽车内汽车又快要开进城市。朱美翻阅地图。朱美:“下一个地方是富良野吧?芦别、赤平、岩见泽,再一直走就是札幌,从岩见泽往左拐是夕张。”钦也:“老勇,就坐这车到夕张去吧。你是因为我才没赶上火车的。”勇作:“好。”朱美:“这样的话……”勇作:“不,不去夕张也行,就跟你们一起到札幌去。”朱美:“怎么,你不是在夕张工作吗?”勇作:“已经不干啦。”朱美:“这么说,不去也行啰?”朱美似乎很不理解。钦也:“怎么回事?一齐出动啦。”巡逻车停在车的前面,警官阻止车辆通行。朱美:“噢,大概因为那件事,今天早上电视里说,某处发生了抢劫,犯人正在逃跑。”钦也:“那我得赶快跑。”开玩笑地说着,把车停下来。警官向车里张望。警官:“出了点事情,请你们协助。是东京的车牌呀,看一看驾驶执照。”钦也交出驾驶执照。警官:“那位妇女是你的朋友?”朱美:“我们是朋友。”警官:“坐在后边的那位,是同伴吗?”勇作:“是的。”警官:“有证件吗?”勇作:“没有。”警官:“叫什么名字?”勇作:“岛勇作。”警官:“住哪儿?”勇作:“没有固定住址。”警官:“请下来一下。”勇作从车上下来。警官:“你跟他们是熟人吗?”勇作:“不是。只是搭他们的车。”警官:“打哪里来?”勇作:“网走。”警官:“从网走坐车到这儿有什么事?”勇作闭口不答。警官:“在网走做什么工作?”勇作低声回答。勇作:“在监狱呆过。”警官脸色骤变。勇作继续说下去。勇作:“因犯杀人罪,被判六年三个月徒刑。前天才出狱。”警官:“到这儿来一趟。”朱美和钦也不禁哑然,目睹勇作被带走。71.富良野的大街巡逻车在大街上奔驰。警官开着红色汽车跟在后面。72.富良野警察署内勇作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刑事在打电话。午休时间大家都悠然自得地在休息。中国菜馆的一位新来的女侍者,拎着提盒走来。警官把她叫住。警宫:“什么事?”女孩子:“刑事科要的饭菜。”警官:“谁要的?”女孩子:“忘了问名字。”警官:“送的是什么饭?”女孩子:“韭菜炒肝尖和米饭。”警官:“那一定是渡边要的。”朝门口喊了一声。警官:“渡边科长!”画外音:“干嘛?”警官:“科长,是你要了韭菜炒肝尖吗?”画外音:“是我要的。”一位五十来岁满面胡楂的科长走了出来。勇作象是得救了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他。科长:“辛苦了,送到这边来吧。”一眼望见勇作,大吃一惊。勇作弯腰鞠躬。科长:“不是老岛吗?怎么到这儿来啦?”勇作:“前天刑期己满。那阵子受到您很多帮助。”科长:“啊,出狱啦,恭喜恭喜!”勇作:“渡边先生,你调到这里工作啦?”科长:“是呀,先是去留萌,后来回到岩见泽,然后又调到这里。我经常想起你的事。对啦,你夫人好吗?那位美丽的夫人。”勇作:“不瞒您说,已经离了。”科长:“离了……哦。看来还是因为那个吧!……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刑事:“噢,那是因为……”科长:“我对他比较了解,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在夕张。”刑事:“是吗。这次是因为……”科长:“我去付一下饭钱。……是三百六十元吧?”女孩子:“四百元。”科长:“怎么,又涨价啦,真他妈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73.同上,门口红色汽车停在那里,朱美和钦也心神不定地站在车旁。科长和勇作从门口出来。科长:“给你添了麻烦,受到意外的牵连。咳,警察就是这么回事,请多原谅。”勇作:“不,不,您帮了我很大的忙,非常感谢。渡边先生,那我就在这儿告辞了。”科长:“好。可能还会遇到不顺心的事,要忍耐,只要忍一下就一定会好转的。”勇作:“渡边先生,请多保重。”科长:“嗯。我再扑腾也不过如此了,再就等着退职了。好在儿子还不错,总会有办法。”送饭的那个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女孩子:“科长先生,找给您钱。”科长:“啊,辛苦了。……喂,告诉你们掌柜,下次再涨价就不吃你们的了。”女孩子:“是。”赶快跑开。科长:“有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勇作:“是。”科长:“再会。”摆摆手,转身往回走。勇作来到钦也和朱美的身旁。勇作:“怎么,一直在等我呀?我从这里坐火车去。多蒙你们帮忙!”说完就向车站走去。两人茫然目送勇作离去。钦也催促朱美上车。透过挡风玻璃看到正在走去的勇作。朱美用一种很不以为然的表情望着勇作的背影。钦也瞥了朱美一眼,轻声地说。钦也:“我倒挺愿意把他捎上。”朱美喜形于色。钦也开动汽车。距离勇作愈来愈近,车刚一停下,朱美就跑出车外叫喊。勇作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朱美和他交谈。钦也点着一支烟,凝视他们两人。过了不久,勇作和朱美向汽车走来。74.汽车内汽车正在行驶,钦也和朱美倾听勇作的谈话。沉默寡言的勇作,打开话匣以后,便把自己的过去一点一滴地倾吐出来。太阳已逐渐西斜。勇作:“……我不是第一次进监狱。以前都是为了无谓的斗殴坐牢,那时才二十一、二岁,蛮不讲理,进监狱不当回事,反而觉得光荣,出狱以后走起路来还那么趾高气扬,在九州的乡村里逍遥自在地混了一阵。可是,年过三十有了分辨能力以后,就对自己的那种生活感到厌烦了。……”钦也和朱美被勇作的话所吸引。勇作:“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会毁掉我的一生。……这样一想就坐不住了。由于不景气,筑丰矿继续停产,于是就跑到北海道来,决心重新做人。……”窗外的空知川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勇作:“但是来到夕张一看,冬天是那样冷,既没有朋友,工作又很艰苦,每天实在无聊……如果不是遇到那个女人,我这五年多也许尽干坏事了。……”勇作眺望窗外的薄暮景色。75.无人管理商店(夏天)夕张市内一家规模不大的无人管理商店。光枝打着收款纪录器,把物品装进袋里,忙得满头大汗。黄昏,店内顾客拥挤不堪。从广播里传来“世界博览会进行曲”。勇作抱着洗衣肥皂和食品,把它放在光枝面前。光枝马上打出收款纪录,把东西装在袋子里,对勇作微笑。光枝:“谢谢您啦!”勇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急步走出阳光普照的店门口。76.汽车内红彤彤的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桔红色的光束照射在勇作的面部。勇作:“我只有这么一个女人,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再次获得幸福。……从初次见面有了那种想法,到我和她交谈,足足经过半年时间。”77.无人管理商店(冬天)店前的道路上,屋顶上都积满白雪。阴沉沉的冬日天空。光枝在给商品标价,看到顾客进来,赶快回到收款台。穿着夹克的顾客正是勇作。光枝和往常一样打着收款纪录器。光枝:“一千二百八十元。”说着把商品装进纸袋,收过钱来,一边找钱,一边忽然问道。光枝:“今天您休息?”这一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得勇作慌张起来。勇作:“不,是大夜班,现在就要回去睡觉。”光枝:“您的太太生病啦?”勇作:“啊?”光枝(不好意思地):“可不是,总是你来买东西嘛!”勇作:“我还是单身汉呢。”光枝羞惭地笑着。光枝;“是这样,那可真对不起。……这是找您的钱。”勇作把找的钱装进口袋,想攀谈几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勇作:“嗯……你已经结婚了吧?”光枝窘迫地小声回答。光枝:“还没有……”勇作:“我太冒昧,请原谅。”低下头来表示歉意,然后走出店门。光枝想知道他的行踪,离开收款处,视线转向门外。勇作把买东西的提兜抛起,用轻快的步伐走在积雪的道路上。78.汽车内勇作呆呆地眺望窗外的暮色。79.札幌的餐厅两人在闹市的一家餐馆二楼用餐。勇作笨拙地吃着炸猪排。光枝微笑地看着他的动作。80.火车内气笛长鸣,火车在黑夜中奔驰。乘客不多,勇作和光枝坐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光枝把头靠在窗上己经睡着。勇作不时地看着她的表情。81.坡道(夜晚)两人行走在雪花纷飞的道路上。光枝突然滑了一交,轻轻地喊了一声。勇作抱住她,冷不防地、猛烈地同她接吻。光枝拼命挣扎,甩开勇作的手跌跌撞撞地从雪路上逃走。82.汽车内勇作:“我是抱着一种求援的心情,可是我这个人很笨,心里想的事情不能很好表达出来。……”83.光枝的家(春天)光枝从破旧的煤矿住宅区走出来去上班,目不旁视地一个劲往前赶路。在拐角处等候她的勇作,追上前去同她搭话。光枝不加理睬地匆忙躲开。84.公共汽车站公共汽车到站停下。光枝上车。勇作一声不响地看着她进入车内。公共汽车开走。勇作在后面追赶。一边跑一边叫喊。光枝隔着窗户望着勇作的举动。勇作的身影逐渐消失。85.勇作的住处位于煤矿住宅区角落里的一间一望便知是单身汉居住的简陋的房间里,勇作抱着酒瓶躺在那里。窗外狂风骤雨吹得窗户咔哒作响。一阵风吹进屋来,勇作猛然抬头一看,光枝站在门口。勇作慌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光枝坐在入口处的门框上,用一种难以开口的表情向勇作倾诉。光枝:“我是结过婚的呀!”勇作:“……”光枝:“结过婚的你也愿意吗?”勇作的脸上浮现出深为感动的神情。一阵疾风骤雨。86.汽车内天色已昏暗,汽车里的三个人。住家的灯火从车窗外掠过。勇作:“我和她的结合简直近乎强迫,毫不考虑对方的心境,一味进攻。”87.勇作的新居晴朗的天空。敞陋的矿区住宅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穿着工作服的勇作,精神抖擞地在庭前一根粗大的挂鲤鱼旗(注2)的柱子上钉钉子。勇作:“光枝,晒衣服的架子做好啦!”系着围裙的光枝喜笑颜开。光枝:“哎呀,这根旗竿还真顶用,我一直嫌它碍事呢!”勇作把晒衣服的竹竿架好,得意地点点头,从光枝手里接过饭盒和水壶,走去上班。光枝:“路上注点意啊!”勇作回头观望。勇作:“喂!”光枝:“什么?”勇作:“有了孩子就在那根旗竿上挂起鲤鱼旗啊!”笑呵呵地大踏步走去。88.加油站黄昏时刻。红色汽车停在一条小路上的加油站前。朱美走向从车上下来的勇作。朱美:“勇作先生,以后怎样,你很幸福吧?”勇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勇作:“因为有了孩子嘛。”89.勇作的家,门前绿色的群山。矿区住宅的庭院里鲜花盛开。90.同上,屋内工作服装束的勇作正在穿鞋。坐在他身后的光枝跟他谈事情。光枝:“我今天得去看医生。”勇作惊讶地回过头来。勇作:“看医生!哪儿不舒服?”光枝低下头来。勇作:“有热度吗?”勇作想用手去摸前额,被光枝推开。光枝:“没有热度。”勇作:“那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光枝:“哪儿也没不舒服。”勇作:“那干嘛要去看医生?既然哪儿都没有病,那又何必……”勇作忽然恍然大悟,急忙问道。勇作:“光枝,你,有了孩子?是怀孕了吗?”勇作的喜悦溢于言表。91.同上,门前勇作拿着饭盒匆忙从门内走出,忽然又停下来,转身跑回去向光枝说。勇作:“光枝,今晚喝一杯,我买点酒回来好吗?”光枝:“还不知道怎么样哩,也许到医院去人家说不是的。”勇作:“那……好吧,我给医院挂个电话。……不,不,那样也不合适。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很快知道呢?”光枝微笑地回答。光枝:“我看这样办吧……”勇作:“怎样办?”光枝:“如果真是的话,就在这根竿子上挂一个什么记号。……对啦,挂上黄色的手帕。从酒店一拐弯就可以看见。你只要一看见黄手帕就去买酒祝贺。”勇作:“好,就这样办。你可是一定要把手帕挂上,不挂可不答应你。”光枝笑容可掬。92.煤矿坑道勇作坐在坑道的角落里吃着盒饭。向过往的伙伴打招呼。勇作:“阿忠,你的儿子几岁啦?”阿忠:“今年上小学啦。咳,淘气得很,别提多淘啦!你有什么动静了吗?”勇作:“还没有。”端起水壶咕嘟咕嘟地喝水。93.坑道进出口勇作戴着头灯,与伙伴们一起走出坑道。94.公共汽车站公共汽车到站,勇作跳下车来,向伙伴们招手,跑向酒店的拐弯处。隔着煤坑屋顶远远望见高出一节的旗竿顶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块黄色小手帕。勇作笑逐颜开,拼命向家里跑去。95.汽车内载重汽车的灯光冲破黑暗,从车旁开过。勇作:“父亲是在战争中死去的。也许因为我是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长大的,所以一听说自己有了孩子,简直高兴得无法形容。就象一步登天似的,恨不得跑上夕张的大街大声喊道,我有孩子啦!因此,当我知道她流产了的时候,顿时眼前一片漆黑,竟然勃然大怒。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那就没法说啦。总之,我太糊涂了!”96.夕张的街道勇作在跑。汗流浃背,拼命跑上坡道。97.医院诊室光枝脸色苍白,躺在诊察台上。勇作茫然若失地坐在一张小椅子上。隔着白色窗帘,夕阳照进令人窒息的室内。医生和护士大声说着话,从走廊走来,大模大样地走进诊室。勇作慌忙站起来行礼。医生:“怎么样,不难受吧?”光枝:“挺好。”医生:“能走路就可以回家去休养啦!”光枝:“好。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艰难地坐起来。医生转向勇作。医生:“你是她的丈夫吗?”勇作:“是。”医生:“这次虽然很遗憾,但是还有下一次呢。(看手里拿着的病历)夫人,你上次流产是几时?”光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勇作:“不是第一次吧?”光枝:“嗯……是在五年前。”医生:“看来是习惯性流产,下次再怀孕要特别注意。如果还出血的话,就再来看。”医生说完走出房间。闷热的屋里只剩下勇作和光枝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彼此都避开对方的视线。98.勇作的家,屋内勇作在闷热的房间里独酌。蚊子在他的周围嗡嗡地飞叫。光枝站在厨房里做饭,显得疲倦不堪。她端来酒菜坐在勇作身旁,把饭递给勇作。光枝:“吃饭吗?”勇作不响。光枝:“我不好受,躺一会儿。”躺在已铺好的被褥上,不停地搧扇子。勇作心情烦躁,不停地拍打蚊子。光枝:“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把孩子生下来。这次请原谅。”勇作一言不发,继续喝酒。光枝:“你这是怎么啦,是因为我以前流过产生气吗?……是不是为这个?”勇作用生硬的语调回答。勇作:“我最讨厌隐瞒事情的女人!”光枝感到十分委屈。光枝:“你没有问过我嘛,我认为说不说无关紧要。难道不是这样?”勇作气冲冲地打断她的话。勇作:“除此以外,还隐瞒过什么,是不是别处还有小孩?”变得狂暴的勇作,象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两眼凝视前方。他忽然推翻小饭桌,气呼呼地站起来夺门而出。碗盘之类的餐具滚在地上,光枝听到勇作粗暴地打开玻璃门跑出门外的脚步声。99.饭馆一条街勇作低着头走着。两个阿飞式青年喝得酩酊大醉从一家酒馆里跑出来,撞在勇作身上。阿飞青年破口大骂,猛撞勇作。勇作揪住那个阿飞青年,对他拳打脚踢,并按倒在地,把他的头往洋灰地上猛烈磕撞。另一个同伴想了一想,走来把勇作拉开,仔细看了看被打倒在地的伙伴,忽然象疯了似地大声喊叫。100.某城镇的旅馆一家用钢筋混凝土构筑的不起眼的旅馆,三人站在门前。一位五十岁上下、面无笑容的老板在接待他们。老板:“两间房间?你们不是三个人吗?一间就够了。这里是四人一间,有八张蓆子那么大,还有壁龛。”钦也:“要两间不行吗?”老板:“其他房间都住满啦。”钦也看看勇作和朱美。两人点头表示同意。钦也:“那就一间吧。”老极:“行啦?喂,阿菊!”钦也:“还有,晚饭……”老板:“不行啦,都什么时候啦。要汤面吃吧……三个人一共是六千六百元,先付款。洗澡到十点。阿菊!真没办法。”嘴里嘟嚷着走到后面去。三人各自从口袋里掏出钱包。101.旅馆的一间屋里一间狭小的房间,墙壁因漏雨留下斑驳的痕迹。三人刚吃过汤面,悠闲地吸着烟。勇作坐在窗边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眺望不断驶过的卡车的灯光。老板走来。老板:“客人,又空出一间房间,已经替你们铺好两套被褥。就在对面,就是那间叫做君影草的房间。洗澡可是到十点啊!”老板不耐烦地走出去。三人没有回答。朱美毅然向勇作提出问题。朱美:“我再向一个问题行吗?”勇作:“什么问题?”朱美:“你夫人为什么要离婚!应该等待你回来嘛!”钦也眼睛看着地,含糊地点点头。朱美:“生活可能会苦一些,但是这点苦难道都受不了?再说,你又是那样爱她。对吧?”勇作:“她不是那种女人。提出离婚的不是她,是我。”朱美惊愕地望着象是发怒的勇作。勇作:“本来是我硬要和她在一起的,我也确实过了几年幸福的生活。但是要考虑以后的问题。她还年轻,长得也不错,与其等我,莫如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这样会幸福一些。……我在监狱的冰冷的被窝里苦苦想了好几个夜晚,才决定那样做的。”102.监狱,会见室隔着铁丝网勇作和光枝相对而立。光枝手里拿着勇作的信悲切地说。光枝:“我准备一直等到你回来。”勇作:“傻瓜,还得等六年,这六年怎么过呀!从这里出去以后,我仍然是一个杀过人的人。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有什么前途?”光枝:“可是,你可以重新做人,只要改了今后还是……”勇作:“你想一想,再过六年你多大啦!乘现在还年轻,如果愿意也许能找到一个好对象,你们在一起再生下一个孩子,不是挺幸福吗?……象我这样的人没什么可取的。我的那种流氓性格是改不了啦!我自己最清楚。”光枝流下了眼泪。勇作:“喂,你想通没有?就那么办吧。”光枝点了一点头,不禁掩面啼哭。勇作:“在我的名字下面写上你的名字,盖上图章,把它送到市公署去就行啦。这样,我和你就断绝关系了。……”103.旅馆的房间朱美流着眼泪。朱美:“……真够可怜的!你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对你的夫人未免刺激太大。”勇作:“但是我只能这样做。这样做可以替她了却一桩心事。本来就因为跟我在一起才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她心里一定也有点后悔。……”勇作的脸上忽然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勇作:“为什么我生来就是流氓的性格。一生起气来,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马上变成一个乱来的混人。正因为这样,一辈子都倒霉。……”勇作把话停下来,用手抹着流到脸上的眼泪。朱美和钦也低着头,被一种强烈的思绪所困扰。载重汽车鸣着尖音喇叭从窗外驰过。勇作揩净泪水从椅子上站起来。勇作:“明天去札幌,从那里就该分手了!”朱美:“今后打算怎么办?”勇作:“找点工作做,在札幌找不到就到东京去。……休息吧!”勇作说完走出屋去。朱美揩着眼泪。朱美:“找工作可是不容易。……阿钦,你刚才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呀?你这人真不怎么样,无动于衷。”钦也咕哆一声躺下,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朱美愕然。朱美:“哟,哭起来啦?……对不起,阿钦。”猛然扑到钦也的身上,在他的眼睛上和脸上连连亲吻。钦也伤心地抽泣着。104.汽车内汽车行驶在赤平、歌志内、砂川附近的煤矿地带。钦也:“到岩见泽是三十五公里吗?”朱美:“从那儿到札幌是五十公里。需要三四个小时。”朱美看着地图回答。勇作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座座煤山和住屋从窗外掠过。105.某煤矿街煤烟迷漫的一条街道,小广场上聚拢来一群人。由三人组成的民间歌唱队,手持乐器明快活泼地唱着歌。红色汽车停在路旁,钦也走进商店购买纸烟。朱美和勇作走下汽车隔着人群注视那三名歌手。广场上荡漾着姑娘的嘹亮歌声:多么可爱的姑娘哟她是康康舞姑娘。穿着红色宽衫和皮凉鞋伫立在银座的街头。面带笑容,眼望时钟,神情不安。你在等谁呀?这就是银座的康康舞姑娘。兴致勃勃地在欣赏歌舞的家庭主妇、老人和孩子们。规模不大的一座神社。机器已经停止开动的煤矿设备。人影稀疏的煤矿住宅。沐浴着明朗的阳光的静悄悄的街头,传来一片歌声。朱美、勇作和钦也心不在焉地浏览着一切。过了一会儿,汽车开到前面。女孩子:“请大家一起来唱。”这就是银座的康康舞姑娘。这就是银座的康康舞姑娘。朱美合着歌声唱了起来。106.汽车餐馆,门前大型载重汽车发出呜呜的巨响在广阔的马路上奔驰。勇作坐在一家粗俗的汽车餐馆门前。钦也和朱美从餐馆走出来。钦也:“走吧!这回一直开到札幌。”朱美:“老勇,走吧,走吧!……你怎么啦?”勇作心神不定。勇作:“很对不起,我从美歌车站坐火车去。”朱美和钦也感到莫名其妙。朱美:“为什么?”钦也:“离札幌已经不远了呀!”勇作:“不,我去夕张。”钦也:“夕张?”两人面面相觑。朱美:“去夕张干嘛,找工作吗?”勇作:“不,不是。只是想顺便弯一弯,去家里着看。”朱美试探性地提问。朱美:“你不是跟你夫人离婚了吗?”勇作用一小块木片掘着地面,腼腆地回答朱美的提向。勇作:“心里还是有点恋恋不舍,所以出狱那天写了一张明信片给她。”两人吃了一惊。勇作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勇作:“在那张明信片上我是这样说的:以后要到夕张去一趟,如果,如果你现在还是独身生活,在等着我,那就请你在房前的竿子上——我家旁边有一根挂鲤鱼旗的很高的竿子,那是以前住在那里的人竖起的——在那根竿子上挂起黄色的手帕作为记号,如果看不到手帕,我就立刻离开,从此不再到夕张去。”朱美和钦也十分感动。朱美:“那你去夕张的目的就是看看有没有那个记号啰?”钦也:“送你去,老勇!夕张离这里很近,我们也一起去。”勇作:“不,不必啦,我坐火车去。”朱美:“没关系,走吧!”勇作象是一名罪犯被押解着坐进汽车。107.汽车内朱美精神振奋地谈论着。朱美:“那个黄色的手帕,我想绝对会有。放心吧,你夫人一定会等你的!你的心情夫人不会不理解。是吧,老勇?”勇作:“不,那可说不一定。而且她现在是否住在那里,还是问题呢。”钦也:“在那里,夫人一定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朱美:“你瞧,左边就是夕张。”通往夕张的指示牌渐渐迫近挡风玻璃。108.道路红色汽车离开干线道路,开向夕张的山路。109.汽车内三人都各有所思地看着窗外。110.道路向夕张山路行进的红色汽车。握着方向盘的钦也。坐在旁边的朱美神色有些不安。勇作一声不响地注视着窗外。他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所袭扰,终于探起身子敦促钦也停车。勇作:“喂,停一停。”钦也:“怎么?”勇作:“我让你停下来!”钦也把车开到路边停下。两人惊讶地回过头来望着勇作,勇作似乎很有把握地说。勇作:“回去吧,去也没用!”钦也:“老勇,前面不远就到夕张啦。”朱美:“马上就可以和夫人见面了呀!”勇作:“对不起,照我的话做。我怎么想都觉得她不可能还是一个人。她是一个好女人,谁都想娶那样一个好女人做妻子。肯定她已经和谁一起生活了。啊,回去吧!”钦也:“老勇,你太窝囊废啦!无论如何也应该去证实一下嘛,看看黄手帕到底挂上没有?”朱美:“就是嘛!”勇作:“别哆嗦啦!我不是告诉你们没用吗!”钦也:“已经来到这里了,别再忸忸怩怩的了!哎呀,你上次不是还一本正经地说服过我吗?”勇作用可怕的眼光瞪了钦也一眼。勇作:“你这小子,不听我的话吗?让你开回去!”钦也:“好,好,开回去。”112.道路红色汽车象是发脾气似地调转头来向刚才来的路上急驰。113.汽车内钦也闷闷不乐地握着方向盘。朱美往后面座位上瞅了一眼。只见勇作头靠窗户双目紧闭。朱美低声向钦也搭话。朱美:“喂,停车!”钦也:“干嘛,撒尿吗?”朱美:“不是。你这傻瓜!”钦也的车停在路旁。朱美和蔼地劝说勇作。朱美:“也许是象你想象的那样。不过还有个万一呀!万一你夫人还惦记着你,至今还一个人过活,那又怎么说呢?老勇,你不愿回到家门口,那就让我替你去看。如果竿子上什么也没有,我就什么也不说回到札幌去。……怎么样,这总可以了吧?……阿钦,走!”有些犹豫的钦也,也被说动了。钦也把头伸出车外注意后面,开动车子调转方向。勇作仍然双目紧闭,一语不发。车子开足马力向前急驰。114.夕张市红色汽车从夕张煤矿那块大招牌面前驶过,奔向市区。115.夕张市区红色汽车开进坡路很多的市区。116.汽车内汽车开过桥进入商店街。朱美隔着车窗读着商店的招牌。朱美:“XX号,XX商店,老勇,是一直走吧?”勇作冷静地看看窗外,点了一下头。他流露出无限感慨的神情。钦也:“前面是岔口,过岔口吗?”勇作点点头。117.岔口车子开过岔口,从无人管理商店侧面拐个大弯。118.汽车内汽车从车站旁边通过。朱美:“已经到夕张车站啦,还一直走吗?”勇作:“对。”勇作低头闭着眼睛。他的额头上渗出汗珠。从车窗里可以看见夕张煤矿的庞大建筑物。山腰上一排排矿区住宅。119.XX街红色汽车来到夕张郊外的一条清静的商店街。120.汽车内朱美回过头来问勇作。朱美:“现在到了XX公共汽车站,还往前走吗?”勇作头也不抬,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勇作:“再往前走一点,右边有个岔口,过那个岔口。”朱美:“阿钦,说是过那个岔口。”钦也转动方向盘,越过岔口。朱美:“已经过了岔口,再怎样走,顺着路下去?”勇作低着头回答。勇作:“从XX工业公司的门前向左拐一大弯,再走不远就是坡路。”钦也挂上大档。车子即将进入坡路。赶过放学回家的孩子们,缓慢地开上坡路,走了一程停下来。两人慌忙观察,但什么也没看到。钦也:“说不定……”朱美:“啊?”钦也:“说不定已经搬走了。”朱美:“是呀,很可能。……老勇,从理发馆那里能看得见吗?”勇作:“前面往左拐有一家澡堂。”车子又开动,赶过上街买菜的主妇,然后拐个大弯,开进煤矿住宅区的一条马路。正面可以看到澡堂的建筑物。孩子们在儿童乐园玩耍。朱美和钦也抱着既惶恐不安而又满怀希望的复杂心情,紧张地左顾右盼。钦也:“是那个吧,澡堂子?”朱美:“……好象是,可能已经搬走了,那可没办法了……”红色汽车停在澡堂门前,钦也忐忑不安地走下车来。看得见操堂后面有一种黄色的什么东西。钦也:“老勇,在哪个方向?现在己经到澡堂门前了。”话音未落便一眼看到那黄色的东西,钦也神情骤变。朱美:“怎么回事?”说着跑到钦也身旁,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朱美:“哎呀!看那个……”一种细长的黄色东西——那是从挂鲤鱼旗的高竿上垂下来的一块接着一块多达几十块的黄色手帕。钦也激动得叫喊起来。钦也:“朱美!”朱美:“太好啦!”朱美扑向钦也,两人搂着肩膀跑到勇作身旁,用手猛烈敲着车窗玻璃。钦也:“老勇,你看!喂,你看呀!”勇作抬起头来,朝着二人指的方向望去。正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黄色手帕宛如桅杆上的舰旗,哗啦哗啦地迎风飘扬。勇作被这种情景所吸引,他走下车来,茫然瞩目凝视。钦也从车里取出提包交给勇作,三人象是有话想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勇作伸出一只手,钦也和朱美紧紧握住他的手。勇作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钦也和朱美象是说“快去”,推了他一把。勇作就此迈步向前。不时回过头来招手。钦也和朱美面部抽搐着也向他招手。两人坐进车里,一面倒车一面向勇作挥手。勇作朝着挂有黄手帕的旗竿走去。一位抱着洗灈的衣服的妇女从旗竿附近的家门走出,她就是光枝。勇作急步向她跑去。光枝愕然,手里拿着洗的衣物,不知所措地伫立在那里。勇作站在光枝身旁倾吐衷肠。光枝用围裙捂着脸抽泣起来。勇作敦促光枝同他一起进入家门。121.汽车内钦也流着两行热泪紧握方向盘。朱美泪流满面,大声抽泣着。钦也伸出一只手紧握朱美的手。朱美把脸偎依在钦也的肩头。122.岔口红色汽车越过岔口,拐个大弯向前驰去。123.道路一条远离夕张街区通向广阔田野的道路。全速急驰而来的红色汽车,忽然急煞车。一辆从它旁边越过的卡车,司机身旁坐着一个青年人,探出身子大声地嘲弄他们。124.汽车内朱美和钦也在亲吻。两人互相搂住肩膀,闭着眼睛柔情地接吻。125.勇作的家环抱山岗屹立着一排黑乌乌的煤矿住宅。在它的最前端,一串黄色的旗帜迎着五月的骄阳,随风飘舞。(全剧终)注释:注1:北海道土著阿依拿族的一种面饰,他们以做痣为美。注2:一种风俗习惯,用布或纸做成鲤鱼形旗帜,用以庆祝男孩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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